謝狁停了腳步。
風住月影止,萬籟俱寂。
管事道:「北邊真的就這樣好嗎?值得讓你心心念念想了那麼多年。你忘了當初我們是怎麼被胡人的鐵騎趕到南邊來的?你莫要以為贏了一場,就真的可以把胡人趕到長城外去,到時候,我們連南方都待不下去,難道要因為你的任性貪心住到海里去嗎?」
謝狁聞言,眸色微斂,說不清究竟是感慨還是譏諷:「確實是他會說的話,你在他身邊待久了,學得很像。」
他轉過身,神色微凝,道:「你與他說,我謝狁背著弒君殺師的罪名,就是為了回到北方去,若他仍舊冥頑不靈,妄圖阻止我,我不介意再多背一個弒父的罪名。」
謝狁緩慢地說完,言語之間連個波動起伏都沒有,可正因為這樣的平靜,方才讓管家相信他真的能做出手刃親父的事。
管家心潮澎拜起伏,想到謝道清那詭異突發的急症,不得不懷疑那就是謝狁下的手。
第39章
謝狁步進鶴歸院時, 就見廊下台階涼如水,卻有個人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抱著衣物, 臉枕著膝蓋, 不知是不是等得久了, 因此累睡著了。
謝狁皺起眉頭,走到李化吉面前, 用手背去貼她的臉,果然不出所料,玉頰泛著涼意。
他便轉了腕骨,輕輕地將李化吉拍醒:「李化吉。」
李化吉睜著朦朧的睡眼醒來,因為意識尚未回籠,故而還顯得有幾分呆愣, 一雙桃花眼霧裡看花般望著他, 顯出幾分嬌憨來, 半晌, 才慢慢喚他:「郎君。」
謝狁頷首,意思是聽到了, 又道:「怎麼不在自己的屋裡等著?」
李化吉想, 等在自己屋裡, 哪有等在這兒顯得有誠心。
她道:「郎君回來得遲, 我唯恐與郎君錯過, 才候在這兒的。」
謝狁皺眉:「也不怕著涼。」
李化吉搖搖頭, 耳墜反射著燭光, 熠熠生輝:「我穿得多, 不怕著涼。」
她手裡拎起那件裡衣,遞給謝狁:「郎君試試。」
謝狁有些意外:「做得這樣快?」
等撐開了裡衣, 才知道原來沒有做好,只是有個樣子罷了。
李化吉道:「估摸著裁了,但縫製時免不了要吃布料,所以想先讓郎君試試,也好早做調整。」
謝狁就瞥了眼李化吉。
她前後態度變化明顯,謝狁不信她不是無事願登三寶殿的人,他慢條斯理把裡衣摺疊好,遞到李化吉手裡:「先回去沐浴,等我片刻。」
這是今晚要睡她的意思了。
也行,睡她總比什麼都不做,干躺在她身邊好。
李化吉保持微笑,冷靜地接過裡衣。
李化吉回了自己的屋裡,將裡衣放下,先去淨房沐浴,結果等脫了衣物時她才發現月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