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望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也不知是累的還是煩的,任平生只好拿著刀朝她走過去,沒成想剛近身,莫望唰地就睜眼瞪著他:「長本事了,還想弒師啊?」
任平生白眼一翻,連著包袱把刀扔到莫望肚皮上:「不識好人心,給你做的!」
莫望莫名其妙坐起來,拿起那把刀。一握在手裡,頓時眼前一亮。她是棺門巷裡出了名的費刀大王,老鐵那手藝本來不錯,可不管怎麼打的刀,莫望總是用不上幾天就壞,不是卷刃就是脫把,每每壞了刀,就要跟老鐵吵上一大架。用刀的嫌做刀的技術太差,做刀的嫌用刀的暴殄天物。
可這把刀握著感覺完全不同,莫望橫砍豎剁,左刺又挑,俱是十分順手。當即便露出笑臉,快活道:「這刀好,老鐵手藝大有精進啊,看來黃寡婦給他滋潤不少。」
任平生有點氣:「老鐵懂個屁,圖紙都是老子畫的。」
這下莫望是真驚訝了:「你還懂這個?」
任平生別過臉,不太情願地開口:「我那個爹,以前就是打鐵的。」
莫望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那位鐵匠幹活的時候實在太少,村裡有人要修個鋤頭,都很少有人想得起他來。沒想到跟著那樣的爹,任平生還能偷學到這點能用的本事。
「怎麼想起來給為師弄把刀?」莫望拿著刀愛不釋手,傷都不疼了一般,臉上笑嘻嘻的。
「你以前那個刀不是老不好用嗎,那種彎刀,不適合你用力的方式。」任平生有點不好意思。
莫望看著他一臉害羞的樣子直笑,笑得任平生要發火了,才轉移話題:「那刀是以前我師父用的,他一直拿彎刀教我,後來他走了,我也沒想起來換個樣式。還是愛徒貼心啊!」
任平生拍開她又伸過來摸腦袋的爪子, 想想還是問出了口:「莫望,你幫的人,是不是都是跟你有關係的?」
秦樓月是,王大鏟是,塗有地大概也是。跟莫望相熟的不管活人還是死人,都有許多緣故糾纏。除了這些人之外,她好像對誰都很冷漠。
好比豬市壩的孤女萍萍,連任平生這樣的混子都於心不忍,莫望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插手管過她的命運。
「有關係嗎?」莫望還在把玩寶刀,不太在意,「也沒多大關係。」
這話模稜兩可,並不能回答任平生心中的疑問。他咬咬牙,索性直言道:「不論後來如何,至少你最初對他們好,都是有原因的。」
莫望眼睛一瞪:「我哪裡對他們好了?」
任平生沒讓她帶偏,直視著莫望的眼睛,自顧自追問:「你救我出輪迴,到底是為什麼?」
看顧秦樓月,是憐憫稚子受難;照顧王大鏟,是因為他多少是被那些舊諾牽連。那麼任平生呢,莫望對他好的原因,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