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把囿靈燈放在床頭,便抱著胳膊站在了床架的陰影中,一副丁點不想沾到覃補拙的樣子。莫望拿手指點了點他,只好自己上前,施法叫覃補拙猛然驚醒。
真的是驚醒,一下子坐起來半個身子,甫一睜開眼,就見有個穿著薄衫的娘子坐在他床邊。屋裡只有囿靈燈那點昏昏暗暗的微光,倒是方便了萬家春,不太看得出來她不正常的臉色。
覃補拙沒反應過來,瞪著一雙死魚眼上下看了幾遍,才喊出來:「你,你是春娘?」
萬家春的淚水頓時如雨落,就因為覃哥哥還認得出自己。任平生煩躁得很,莫望警告似的拍了他一巴掌。
「覃哥哥,我,是我,是我呀!」萬家春嗚咽著,想伸手去碰,卻又不敢。
覃補拙終於反應過來,登時往後一縮,聲音也大起來:「你來幹什麼!快走快走!叫人看見像什麼樣子!」
萬家春一時止不住哭聲,愣著抽噎起來。覃補拙索性伸手推她:「趕緊走啊!你一個妓女怎能上我家的門,莫毀了老子的清名!」
但這一推,他的手掌直直穿過了萬家春的胸膛。如同乍然跌進涼井水中,一股寒意閃電般順著胳膊傳遍了覃補拙全身,他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
萬家春顧不上胸口那一陣被攪碎的異樣感,慌忙安慰:「覃哥哥你別怕,旁人看不見我的。我,我已是死了……」
這話一說出來,原先還只是被驚住的覃補拙,才真正嚇到了,扯著喉嚨尖叫出聲:「鬼啊!」
他嚇得手忙腳亂,本能地想往床里爬,卻叫被子纏住腳,滾到了地下。眼看萬家春竟還想來扶他,更是連滾帶爬,直往後躲,撞到了莫望腿上。
任平生嫌棄髒東西一般,抬腳就將覃補拙踹了出去,正正好跌在萬家春面前。踹完了人,還半蹲下身子,拍了拍莫望的裙子。
看出來覃補拙害怕,萬家春雖然傷心,倒也沒有多意外,活人哪有不怕鬼的呢?於是她只是淚眼朦朧地蹲下來,溫聲勸慰:「覃哥哥,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害你,我是不可能害你的。」
萬家春年紀已經不小了,雖然跟覃補拙這樣的同齡人比起來,她看著明顯更青春緊緻,可到底不再年輕。在春深處時,她對著客人們老道又圓滑,私下裡對著姑娘下人,又是冷漠與兇狠。唯獨一到覃補拙面前,竟還保留著這副無怨無悔的少女神色。
直教陰影里杵著的兩個人都嘆息不已。
覃補拙好不容易稍微冷靜下來,許是春娘不會害他這一點他也十分自信,緩了片刻才喘著大氣怒問:「你死都死了,還來找我做什麼!」
萬家春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嗚嗚咽咽地自責著:「是我不好,是我沒用。覃哥哥,我給你攢的銀子,還沒來得及送過來,我一死,就叫我東家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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