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懿見到我,遲疑不決。片刻之後,才開口說道:「你阿耶和嫡母的棺槨,我已著人運回長安,葬在萬年。韋家的事,父親不是有意的。」
「我明白」,我雖知他並未吐露真言,卻也明白他一番苦心,只淡淡道,「朝政之事本就錯綜複雜,很難分清是非對錯。更何況,我若真要決心去恨,該恨的人也不是裴相。」
裴懿的眼裡略過幾分震驚,隨即又道:「你在太后身邊一切可好?」
我點點頭,「一切都好。韋家的人里,我已是境遇最好的了。」
「你可有話讓我帶給你五兄?」
我想了想,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又覺得一切話皆多餘,只搖了搖頭。
「那……可還有別的,我能幫上的?」
安平簡的話和阿姊往日的笑語在我腦中浮現,我很想求裴懿幫我問個清楚。可是,即便派人去問又如何,阿姊承認或不承認,又有什麼區別。
我思忖片刻,「我的貼身女侍玉娘是從小跟著我的,廢帝之後便發配去了掖庭。我如今的身份不便,若裴郎君諸事便宜,就勞煩照看她,使她少受些勞作之苦。」
「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辦到。」
我行了一禮,起身離開,還未走兩步便突然想起一事,忙回頭問他:「我阿兄先前下聘的那家娘子,吳郡陸氏如今可還好?」
「你們韋家出事第二日我便去看過了,那陸娘子竟趁家僕不備,偷跑了出去,想是要隨著你五兄一起去嶺南。只是一直到如今,各處都沒有她的消息。」
她一個養在閨中的小娘子,恐怕連去嶺南的路都不識得,且一路山高水險,又有數不盡的盜賊流寇。半年過去了,我都不敢去想她如今的境況。
「裴大郎知曉太后遣近侍拜謁薦福寺,當日便書信給我,我也是瞞著師父放他進來的。」慧苑法師領我穿過從前英王府的後院,一面用手擋開枝葉,一面側頭對我說。
「他曾求裴相轉告,請我出宮時知會,是我忘了。」我內心有些歉意,畢竟我並未將裴懿的一番誠心放在心上。
「娘子放心,即使裴大郎不便護你,我也能求師父盡力照拂。」
「法師予我助益甚多,我也不知如何致謝」,說著便示意阿暖上前,「這是太后賜的香雨茶餅,平日誦經批註,應該用得上。」
他倒沒有推辭,伸手接過便遞給了身邊的侍者小沙彌,而後慢步於我身旁,輕聲道:「太后那裡,可還需幫助?」
聲音溫和卻有力量。
第二十五章 相亡
不知怎麼,慧苑在我身旁,我仿佛重新回到了同阿兄在一起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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