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首國師只是略略低頭,凝神沉思,而後回我:「韋娘子的意思我明白,我會盡力而為。只是皇嗣殿下恐怕要再苦些日子,既然要假裝無心提起舐犢之情,便只能等待陛下召見,不可自請進宮。」
「陛下近日可有召見國師?」我知道國師的思慮周全,可是心中惦念抵擋不住。
他在獄中的模樣、他袖口的斑點血漬、他言語中幾乎放棄的希望,都太過扎眼,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心口也突突地疼。
「韋娘子不必過於擔憂,陛下命時時上呈《寶雨經》的譯本,我會在其中找到機緣。」
「多謝國師。」我點點頭,心中的恐慌和焦慮終於擱下幾分。
「韋娘子今日將肺腑之言吐露無遺,就不擔心道人與魏王,或來中丞有私交麼?」
我倒被他問住,明知是玩笑之語,卻仍不曉得如何回應開解。
「國師慈悲心腸、目光如炬,不會如此的。」想了半天,也就憋出這一句。
他只是鬆快地開懷一笑,「英君明主,自然最佳。」
弦外之音,像極了婉兒當年的由衷之言。
我知道這些勸誡我的人,都是心懷善念,想要助我留條後路的。
可我沒有後路。從前沒有,如今就更沒有了。
佛授記寺一番走動,已快到了各坊門的落鎖時間,想著安宅既然更近些,往來佛授記寺等待消息也便更快些,就自作主張,這幾日先住在安宅。
得到賢首國師的答允,雖已放心許多,覺得李旦和五王應當不會有事,可安平簡究竟會如何,現在又是什麼模樣,實在難以心安。
睜眼幾乎到天明,才終於抵不住困意,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娘子,韋娘子,快醒醒。」我被人一直搖著晃著,在恍惚中看見了阿羅鮮妍明麗的面龐。
浮翠流丹,玉珠漣漣。
她在哭。
嗡地一聲,我似被重物擊穿,猛地起身晃了晃頭,拉著她問:「平簡怎麼了?」
不會的,不會的,平簡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他不會出事的。
阿羅極力掩飾自己的啜泣,盈盈淚珠掛在她極長的睫毛上。
「娘子,郎君剖腹了。」
「啊?」我徹徹底底地愣住了。
剖腹?剖誰的腹?被誰剖腹?
來俊臣……難道他用開膛當新的刑罰,將平簡剖腹了?
「他還活著嗎?」我抓著阿羅的胳膊,鼓起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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