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日過去,我手抄的《藥師經》已放滿了書案,安宅終於接到了宮中傳來的恩旨,平簡回家中修養,奉御醫佐數人隨行安宅,多加照拂。
我候在這些天住著的客房,心裡滿是愧疚,想像中的忐忑不安卻並未如期而至。
等到一個時辰過後,平簡的母親從他房中出來,我才整理好衣裙髮釵,徑直走向他的榻邊。
他合目而眠,頭頸歪向一邊,似乎極為疲累,本就深邃的眼眶更比往日凹陷了許多,麥色的皮膚上泛著油亮,細密的汗珠在髮際處若隱若現。
我輕輕抬手,示意阿暖和阿羅都候在外頭,自己輕手輕腳地坐於他身側,仔細地擦去他臉頰上不斷滲出的汗。
剖腹的傷,也不知要過多久才能癒合。
我伸手掀被,他的上身僅用衣袍裹著,被我撥開之後,擘肌分理的身體一覽無餘,隨著他的低沉喘息,一起一伏。
不禁輕輕觸碰,我的手落在他的傷口邊沿,雖已縫合包紮,不見血跡,卻仍熱得滾燙。
他輕輕動了動,不知夢見了什麼,眉頭緊鎖,扯到了傷口,低哼一聲。
「團兒?」
我剛剛伸手為他蓋好錦被,就聽見一聲低沉的呼喚。
他竟滿含笑意地看著我,眉舒目展,燦爛如光。
「噓」,我見他又要開口,忙掩住他的雙唇,「你陪著母親說了許多話,該是乏了,繼續睡一會兒吧。」
「我已經睡了十幾日了,哪有這麼嬌貴?」他反打趣道,「陪我說說話吧。」
我心中滿是不忍,往後退了幾步,對著他一邊行大禮一邊道:「我代東宮、代廬陵王,叩謝安郎君救命之恩。」
「團兒」,他似要伸手,卻又撕扯著傷口,眉間一皺,緩了緩才說道,「你怎麼這樣見外?」
我起身重新坐回他的身邊,握住了他伸出的手,忍著心裡的酸澀,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以後不要再這樣衝動了,我有辦法的。」
他沒有搭話,只是直直地看著我,琥珀色的眼睛裡儘是渴求,「團兒,這回你該留在安宅了吧。」
原本我想等到他的身子大好,可既然話至此處,我便索性直言不諱。
「平簡,我想問你一句,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了芳媚,還是為了我?」
他愣了一瞬,眼裡的柔情與祈盼化成驚詫不解,而後釋然一笑,「你多慮了,我捨命相救,不是為你,也不是為了芳媚。皇嗣殿下為人坦蕩,光風霽月,他不該受此不白之冤。」
震撼與疑惑又一次擊穿了我,平簡做的每一個決定,決定背後的每一番心思,都叫人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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