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個時候,娘子就不在安宅了嗎?」
阿羅的問話攪得我心神微盪,與李旦的情愛之約仿佛近在咫尺。
可是,等到那一日,我又身在何處呢?是成為他的嬪妃,還是繼續在宮中為女官?
我盯著阿羅良久,默默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若安宅的女主人不是娘子,只怕我的日子不會太好過。」阿羅在旁唏噓著,神色卻也如常。
「我從來都不是安宅的女主人」,我不禁一笑,對她坦言,「阿羅,平簡心思純摯,性格偏執,倘若日後你真的回到安宅,只怕比他心中的那個娘子更合適些。」
阿羅的眼神在我身上飄忽不定,細細打量著,她不知道這些陳年舊事,恐怕以為我說的是我自己。
「出來許久,我該回去了」,阿羅輕輕起身,又操起還不熟悉的官話說道,「娘子一切保重。」
我在榻上沖她微微點頭,「煩你轉告南陽王,雖身輕言微,不見得有用,但必當盡力。」
我的身上都是些皮肉傷,養了一兩個月便已大好,實在心癢難耐,就跑去後院騎馬兜了兩圈,卻被平簡抓了正著。
「早該料到你不會安心歇著了。」他一臉怨怪,眼神中卻盪著遮掩不過的艷羨。
我將韁繩遞給小蠻兒,急忙轉移了話題,問他道:「東宮今日無事?怎麼回來得這樣早?」
「臨淄王和巴陵王在擊鞠時受了傷,也不便練習擊鼓吹簫了」,他見我面色一滯,又接著說道,「醫佐說無妨,安心休養即可。」
我點點頭,扶著他往廳堂走去,順著東宮的話題問道:「中山王和仙源縣主一向可好?」
平簡的步子頓了半步,而後低頭一笑,又重新踏進秋日的滿院落葉中。
「你一向對他們不大上心,是想問她嗎?」他轉頭看著我,琥珀色的眼眸微微抖動。
「自壽光縣主的婚宴,已過去一年,我一直不忍問你發生了什麼,如今受人所託,想知道你和芳媚還會不會……」
「賢妃與我,各不相干了。」他利落地打斷我的話,沒有一絲一毫猶疑。
話雖如此,可他眼底的波動與愧疚清清楚楚。
「你真的想好了嗎?」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如你和皇嗣殿下一般,即便錯過了時機,還能找回彼此。」
其實,他與芳媚之間最深重的問題,哪裡是時機呢?
我想了想,若是不替他挑明,他與芳媚的萬般糾葛不知又要維持多久。
「芳媚最想要的,同你所求的是一樣的東西吧?只是你們中間,過去隔著她的阿姊和你的安國,如今又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