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著她,被殿內薰染的香氣攪得頭暈腦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昔日漢獻帝眼看著董美人和伏皇后被殺,意味著什麼?」陛下笑著看向我,伸出了手,「扶我進去躺躺吧。」
男寵如妃嬪,一個帝王面對臣子,如果保不住自己所寵愛的人,便是威嚴掃地。
下一步,就是權力動搖。
如李旦所言,自古以來,清君側的下一步,便是逼宮讓位。
我攙著她老態蹣跚的身體,瞬時明白了陛下的考量。
政治清明、臣子敢言,與君王說一不二、大權獨攬,當然不可能同時存在。如今的陛下,不過是想在兩者之間力求一個平衡而已。
可是,沒有人願意再給她時間了。
對於張昌宗,她舍,便是一步步放權;她保,便會面臨早已醞釀的政變。
我知道這一切,可我不能、也不願告訴她。
對我來說,來年、下個月、甚至明天,這個皇帝是武曌還是李顯,又有什麼區別?
「陛下累了,讓團兒為陛下揉揉額側吧。」我服侍陛下躺好,心裡終究不忍,輕聲說著。
「不用了,叫易之過來吧,外面就讓文慧繼續守著」,陛下輕拍了拍我的手,笑著說,「你也有日子沒去東宮和掖庭了,去看看吧。」
掖庭將我和玉娘的身影緊緊包裹,只是這一次走在永巷,我終於能為掖庭娘子們高興了。
那些陛下還沒有來得及、還不肯平反的冤案的妻女,甚至是真正謀反罪臣的家眷,有很多很多,終於可以走出困了她們大半生的高牆。
「娘子怎麼今日帶了這麼多講卷?」玉娘忍不住問道。
「慧苑的《華嚴經略疏刊定記》和《纂靈記》,我將其中大意整理出來,講給她們聽。」
她們中的許多人重新擁有自由之後,這樣的論典新作就不再觸手可及了。
「聽聞賢首國師要回洛陽了,也不知道裴小娘子……」
「阿玉」,我笑著對她說,「我們應該……很快就要回長安了。」
玉娘終於消解了連日凝於眉頭的愁容,對我開懷一笑,「那就好。」
「對了」,我突然想到,「怎麼這些日子,都不見你去臨淄王府了?」
「我……」燦爛的笑意突然僵在臉上,玉娘支吾著,「不是……是……那個猞猁……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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