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雖然不知道她明明有些害怕自己,為什麼還要提出這個要求,但今天的情況不比昨天,只能拒絕她:「他來不了。」
果然音痴是不知道自己音痴的,小恆雖然知道顏葵為什麼這麼提,稚嫩的小臉上流露出幾分於與年齡不符的無奈,卻只能接著說:「我昨晚睡著了。」——事實上是暈過去了,只有荊白一個人聽到了這曲子的內容。
顏葵只能認了。她用手用力搓了搓臉,又搓了搓自己的耳朵。荊白於是從頭開始,把昨晚聽到的內容都複述了一遍。
顏葵全程眉頭緊鎖,五官皺成一團,好在她對家鄉話十分熟悉,加上荊白雖然旋律唱不對,記性卻很好,咬字和發音的復刻都很標準,她最終還是翻譯了出來。
「我聽出來了。」不知為何,少女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她的神情也很複雜,像是某種厭惡,又像是帶著幾分同情,片刻後,才慢慢地道:「歌曲原本的內容是這樣。『三朝打爛三條夾木棍,重話:咁好花裙畀你跪到爛,咁好石頭畀你跪到崩。橫又難,直又難,不如捨命落陰間。人話陰間條路好,我話陰間條路好艱難。』」①
荊白唱的她幾乎聽不出旋律,但想來歌謠多半都是重複,就用昨天聽到的上半闕的旋律唱了下半闕。果然,荊白的神色放鬆下來,說:「就是這樣。」
有了他的確認,所有人都精神一振,七嘴八舌地問:「什麼意思?」
「聽著意頭好像不太好?」
「這玩意真的是殺人預告嗎?」
見好幾個人圍了上來,谷宜蘭連忙叫停:「還沒翻譯,急什麼!都聽小葵說!」
顏葵鬆了口氣,這才道:「上半首不是說那個小冬瓜,她怎麼做,公婆都不滿意麼?這下半首的意思就是,她每天都被毒打,打她的人下手很重,三天就打斷了三條夾木棍。」
余悅的室友也是個小姑娘,一聽這內容,嚇得哆嗦了一下,用力抓住了余悅的衣袖:「木棍都能打斷——這不就是把人往死里打嗎?明明是他們自己娶進來的媳婦,怎麼會下手這麼重?嚇死人了!」
吳懷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懂。她不是一般的新媳婦,是從別人處買回來的童養媳。買她就是當僕人用的。這幾天你還看不出來嗎?陳婆這一家子,沒人拿她當媳婦看。」
顏葵也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吳懷的說法,她像是覺得很冷似的,抱緊了自己的胳膊,才說道:「還、還沒完呢。她被打了,公婆還要說,這麼好的花裙子都讓你跪爛了,這麼好的石頭都讓你跪崩了。橫豎活著都很難,還不如舍了這條命,死了算了。別人都說黃泉路比人間好,我連黃泉路都好難去到。」
短短几句話,她的痛苦和怨憤展露無遺,旁人聽起來,也實在覺得寒氣森森。
眾人都說不出話來,你看我,我看你,靜悄悄地過了半天,王惠誠才咋舌道:「這不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27章 陳婆過壽
余悅的室友耿思甜不平道:「但是現在這個情況……這個大宅子裡的所有人都已經死了吧?為什麼秀鳳都死了還得給他們做牛做馬?這也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