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笑意讓荊白覺得尤為眼熟,以至於對方捂在黑布上的手放下來,伸出指尖,輕輕觸了他額頭的時候,他沒有躲避:「失憶不是什麼大事,但畢竟是腦子上的問題……」
果然沒憋什麼好話。
荊白斜了他一眼——反正他也看不見,順著他的話發問:「既然都知道我失憶了,我從前還說過什麼,這總可以告訴我吧?」
白恆一用掌心輕輕貼了一下他的額頭,被荊白撥開,才正色道:「我是怕我說錯什麼,刺激著你。頭疼起來不是小事。」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神情重新變得嚴峻。荊白盯著他蹙緊的眉頭流露出的憂色,緩緩舒了一口氣,說:「知道了。」
白恆一是在提醒他,失憶可能是紅線媼在他腦子裡埋的雷。如果她能讓他失憶,說明她有能力在荊白腦子裡動手腳。這樣的關鍵部位,動輒就會傷及性命。
他當時到底和紅線媼訂立了個什麼樣的契約?
荊白很難想像自己會被人動這樣的手腳。
白恆一聽他應承下來,神色放鬆了許多,拍了拍他的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不早了,我去做飯,有什麼事等吃完了再說。」
他都看不見,做飯時還不肯讓荊白幫忙,荊白不想走開,就在廚房門口看著他。他確實是會做飯的,手藝嫻熟,絲毫不亂。
但不知道為什麼,荊白覺得這個場景很陌生。
這明明是個很家常的情景,白恆一站在廚房裡,很熟練地磕了兩個雞蛋攪拌。
爐灶上蒸著飯,米香味伴隨著水汽瀰漫在空氣中,讓整個場景變得濕漉漉的,高挑的人影仿佛蒙了層霧,給人一種虛幻感。
荊白抿著嘴唇,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急促地鼓動,卻不知道為什麼。
白恆一對此一無所覺。他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就掀開鍋蓋,米飯的香氣彌散的一瞬間,白霧蒸騰起來,一瞬間仿佛將他的身形掩埋。
荊白的心臟猛然收緊,他張了張嘴,卻沒能得出聲,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塞住了。他用力吞咽了一下,下意識地喊他的名字:「白恆一!」
荊白覺得自己很用力,可說出來之後他自己都驚訝了一下,因為聲音很小,而且很沙啞,一聽就是擠出來的。
但白恆一還是聽到了。他有些疑惑地應了一聲:「哎?」
下一刻,有什麼東西猛地撞進了他懷裡。
白恆一驚得手一抖,反應過來是誰,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將對方按在懷裡。荊白整個人埋在他肩膀上,雙臂收緊,摟得白恆一肩背都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