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你從前是什麼樣子?」
白恆一愣了一下。不過荊白問這樣的話,他也不吃驚。他靜了片刻,第一反應是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如你先回答我……你喜歡這張臉嗎?」
這當然是張英俊的臉,但荊白不假思索地說:「我喜歡你。」
他不知道白恆一這張紙人的臉是不是和從前一樣,但是不管長成什麼樣子,只要是這個人就行。
他說完才皺了眉:白恆一顯然知道他並不是重視外表的人,卻仍說了這句話,倒讓他不由生起幾分擔憂。難道白恆一是死的時候毀容了……還是這紙人生成的,不是他原來的臉?
白恆一早就料到他的回答,仍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
他伸手撫了一下荊白不自覺蹙起來的眉頭,帶著近乎釋然的語氣,說:「那就好。因為……我沒有一張真正固定的臉。」
他語氣已經儘可能地平淡,但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依然不自覺透出幾分悵然。
荊白心頭猛震,隨即而來的,是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他不敢相信白恆一經歷了什麼,下意識地去抓白恆一的手,脫口問道:「怎麼會這樣?」
白恆一隻能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既然荊白問起,他就把自己記得的事情全都說了,包括荊白此時並不記得的「塔」。
白恆一凝視著荊白的眼睛,道:「你是怎麼進塔的,我並不清楚,我們從前沒有聊過這些。我的來歷,我也沒告訴過你。」
「我從有現在的記憶開始,就在塔里了。」白恆一想起從前的事,眼神開始發空:「但我沒有經歷過試煉副本,不知道我究竟從哪裡來,也沒有正常登塔的經歷。我從前在副本里扮演的角色,就和你、和周杰森一樣。但出去之後,我會回到一個沒有門、沒有窗的封閉的房間——」
他感覺手腕一陣疼痛,握的人似乎有短暫的失控,又很快鬆開。白恆一目光落回荊白臉上,才見他嘴唇已經抿成了一線,呼吸也變得急促。
白恆一意識到他在為自己的狀況難過,立刻笑了笑:「沒事的。其實我每次回去之後,幾乎立刻就會睡著。再醒來,就出現在對應的副本的那層『塔』里了。」
他雖然在笑,眼睛裡卻沒什麼笑意,荊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睡著了是沒有意識的,對清醒的白恆一來說,他等於一直在過副本,一直在生死中掙扎。無法自控,亦永無止息。
「我自己無法控制在副本里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