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讓陳聽瀾告訴自己為祝蘅枝立的「衣冠冢」在哪裡,自己卻親手為了她刻了一塊木質的牌位,供放在自己寢殿的書架後的暗盒裡。
他甚至開始信奉一些以前嗤之以鼻的事情。
他暗中讓人找了巫醫。
因為聽說巫醫做法後可以讓一直想見的人入夢。
他找巫醫的時候,他已經有整整一年沒有再於夢中見過祝蘅枝了。
從前在東宮,祝蘅枝還活著的時候,秦闕不論什麼時候想見她,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到後來,卻只能以這般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乞望能在夢中再見她一面。
有臣子上劄子隱晦地勸諫他不要為情亂智,他竟也沒有生氣,只是將那封奏摺淹掉了。
那天不是臘月十五,也不是正月十六,他也打破了給自己定下的「規則」,不顧第二天還有大朝,再次借酒澆愁。
說是醉飲,但那次他的意識無比得清醒。
「蘅枝,你看,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我對你余情未了,可你,為何?就是不肯入我的夢?」
「你若是恨我,便來我的夢中殺我……」
零零星星地記憶衝擊著他的思緒,他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酒樓的店家看見他衣著雖然低調,但絕不缺錢,於是點頭哈腰到他跟前問他有什麼需求。
秦闕揉了揉眉心,「安排間上等客房,」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不夠了再來找我補。」
店家接過他手中的銀票,立刻喜笑顏開。
將要走的時候,秦闕又攔住了他:「二樓可還有空位?」
店家立刻回答:「自然是有的,你這邊請。」而後側過身子,帶著他上樓。
上了二樓,秦闕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靠窗位置的祝蘅枝一行人,不自覺地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但她似乎與對面的男子相談甚歡,並沒有注意到自己。
店家瞧著秦闕不缺錢,便引著他往位置最好的一處去,但那處,離祝蘅枝的位置極遠。
秦闕抬了抬手,掃了眼自己旁邊的位置——坐在此處,剛剛好。
於是當即落了座。
店家也配合著示意跟上來的小二給他倒了一杯茶,問他:「您要點什麼?我們的招牌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秦闕打斷了。
秦闕指了指祝蘅枝那桌,「和那桌一樣便是。」
店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下瞭然,笑道:「那是我們澧州的祝娘子,不但長得花容月貌,經商理財也是一絕,霧綃閣的商號都遍及大楚了,比金陵江南那些商人還有錢呢。」
秦闕點了點頭,倒也不著急讓店家下去,又問他:「那她對面那個男子呢?又是誰?」
店家很快將秦闕的心思猜出來了,也多了幾分故意賣關子的心思:「我瞧著公子您也是一表人才,不會是想求娶祝娘子吧?」
秦闕握著杯盞的手顫了下,並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