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頻頻噩夢。
她怕秦闕發現自己「身死」的端倪,怕秦闕為了她腹中的孩子,再次追到澧州來,也怕陳聽瀾在燕國遇到危險。
但是還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就在她已經安安穩穩地在澧州住了三年,心中已經打算和過去和解,嘗試著接受烏遠蒼的好意的時候,秦闕又出現了。
如若當時在燕國的時候,秦闕沒有設置那樣溫柔的陷阱讓她幾近沉淪,又親手告訴她那一切都是她的幻想,是虛妄,現在秦闕以這樣低微的姿態來求她,她或許會心軟。
可正是因為有前車之鑑,才讓她痛苦、煎熬。
往事衝破了記憶的桎梏,再一次歷歷在目。
祝蘅枝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脫力,面上的淚痕尚新,緩緩滑倒,跌坐在了地上。
門外秦闕的聲音還在繼續。
「蘅枝,我此次前來澧州,真得只是想和你冰釋前嫌,和你道歉,我沒有想過把你不管不顧地帶回去,你走或者不走,都是你的選擇,順便,來找苗疆的巫醫。」
祝蘅枝喉頭哽咽,沒有回答他之前的話,只是問了句:「找巫醫做什麼?你身為大燕的皇帝,大燕境內,還有你找不到的名醫聖手。」
「心病,太醫說了,是心病。」秦闕重複了一遍。
祝蘅枝沒接他的話。
秦闕便自言自語:「如若系鈴人不願解開,那便只能尋找苗疆的巫醫了,」秦闕嘆了口氣,繼續道:「當年你走後,我便患上了嚴重的失眠,如今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秦闕放軟了語氣。
「這是你的事情,沒必要和我說,我也管不著,去找你的楊皇后便是。」祝蘅枝語氣冷淡,她覺著腿有些發麻,扶著門起身,微微側臉,又補充了句:「我還是勸你一句,『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你我之間,本就無緣,何必互相折磨呢?」
秦闕這才想起來他忘了回答祝蘅枝這一點,他隔著窗戶紙看著祝蘅枝的身影漸漸模糊,立刻出聲:「蘅枝,等等!」
祝蘅枝沒有回頭,只是拐進了內間,將外衫搭在衣架子上,拉開錦被,打算睡覺了。
秦闕的聲音有點遠。
祝蘅枝翻了個身,闔上眼睛。
秦闕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登基三載,沒有後宮,也沒有立楊氏為皇后,我秦闕的皇后,永遠只能是你一個人。」
可即使是閉上了眼睛,秦闕的聲音似乎還在不停歇的迴蕩在耳邊。
有的遙遠,有的近切。
「你是我的結髮之妻。」
「你有什麼煩心事,儘管說與我聽。」
「是,我一直都在。」
「我沒有什麼喜歡的花花草草,不如把你的名字繡上去。」
「都依我家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