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有話要問。
他想問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裴松凜。
言欲自己都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猜測,明明那麼多證據羅列在眼前告訴他,裴松凜死了,死了七十年有餘。
他調查了五十年,換來的答案是……骸骨是裴松凜的,他葬身的那顆異星上檢測到高級Alpha爆發的強大精神力,所有證據實實在在地證明了裴少將身死異鄉。
而後的二十年,言欲做了一件他自己想起來都很不恥的事情……直到後來他在裴松凜留給他的沙弗萊石里發現了一枚晶片,才從那場噩夢裡猝然醒了過來。
死了就死了,不是他不願意面對事實就能更改的。
想到這裡,言欲兀自笑了下,淡聲:「沒什麼想問的。」
裴松凜看著言欲漆黑的眼瞳和他不合時宜的笑,慢慢抬手撫上他的輪廓。
怎麼會有人在這個時候笑呢?
言上將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他攀著言欲肩膀的手落到他的身側,嗓音病氣:「上將為什麼忽然改變主意了?」
言欲回過身,凝著這張臉,「去找了卡爾羅,知道他跟你談了什麼,所以沒必要問了。」
縱使說得雲淡風輕,言欲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裴松凜的臉果然是他深埋於骨的心結……面前這張臉明明還不是一模一樣,卻也能讓他心口刺痛。
「……原來是這樣。」裴松凜後撤半步,遒長的魚尾浮水,掀起一圈圈漣漪,「所以你都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麼,對嗎?」
卡爾羅那個廢物說言欲在他身邊的時候丟過尊嚴,說言上將不止有一個替代品……裴松凜是不信的。
「卡爾羅說,上將您因為在……那個人身邊,被他限制了自由,活得很屈辱。」他扣住言欲的手,目色深沉,「這是真的嗎?」
縱使過去的記憶已經很遙遠,但裴松凜跟言欲在一起的時候,除了第一次標記是因為他命懸一線太過危機,其他時候裴松凜並沒有強迫過言欲絲毫。
就算言欲屈服於他,但也沒到「屈辱」的地步。
言欲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冷哂:「怎麼,你替我委屈?」
反問既是迴避。
裴松凜嘴唇微抿,凝著他的眼睛:「難怪你不愛他,是他活該。」
這種話從一張九成相似的臉的口中說出來,就有另一層挑撥離間的意思。
言欲落下視線,看著面前的人,目光卻有些疏冷:「哦,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他?」
兩人之間有一瞬的安靜,唯有潺潺水聲迴蕩。
「我不知道阿。」裴松凜放輕了聲音,以替身的口吻,拿捏試探的語調,「上將您不提,不想,甚至公開說過對那位沒有感情,而且您喝醉了還有另一個戀戀不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