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靈籟抬首一看,才發現盈月已經沒了人影,面前可不就是一臉頹色的呂獻之。
受不了這無端的沉默,她沒話找話道。
「郎君今日可是要早些安寢?我去叫盈月熄了燭火。」
可她方才起身,都還沒站穩瞧清他的臉,整個人就被環在了一個滿是木質墨香的懷裡。大約是他所有的衣衫都曾陪他日日夜夜地在書齋中相伴,上面的味道早已洗不下去。
「呂獻之?」
楊靈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抱了,這是來尋她道別?可許是有些太煽情了些,實在是叫她彆扭。
「靈娘。」低沉聲音喊出來,耳朵癢的像是要漲。
這喚的是誰,誰是靈娘?可這也未曾有第三個人。
楊靈籟感覺自己要長腦子了,今日呂獻之怎的如此不對勁,她是說叫他撒潑打滾地鬧,可這人當著眾人的面又是哭又是正經地爭辯,如今還跑來這般與她說話,實在是叫她不想多想也多想了。
「呂獻之,你若是想與我道別,就鬆開我,好好說話,你這樣我難受。」
她能感覺到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僵了僵,然後幾乎是帶著極度不願的感覺鬆開了,可手還沒撤走,又猝不及防地抱上了。
「你……」
「能不能……別走。」
「什麼?」楊靈籟腦子炸了一下,一片空白。
「我求你別走。」呂獻之近乎魔怔地說出這一句。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瘋了,亦或者是這個世界瘋了,不是道別,是來求她不走……
「可我這,你這,這,這也不是我一人所決定的。呂獻之,我……與你說實話吧,如今之下,我能護住的只有我自己這條命,其餘地已然無能為力。今日你說的那些衝動之言,大可不必,你我之間誰也不欠誰,當初我利用你,如今我還你一點自由,也算一筆勾銷,是吧?」
「不算。」他篤定道。
「行……,那你說,我還欠你什麼,若是能還,日後我東山再起,便來還,若是不能,便只能當是賒帳一輩子了。」楊靈籟動了動不舒服的脖子,可就是掙不開,嘆了口氣道。
「是我欠你。」
「別,你不欠我,我來的乾淨,走的乾淨,不差什麼,不缺胳膊少腿,也沒丟別的。」楊靈籟實在不想聽大少爺一本正經給自己道歉,良心會痛。
「你……真的能不能別走。」呂獻之撐著漲痛的眼皮,近乎懇求,「項脊軒不能,沒有,你。」
我也不能。
楊靈籟心想這還真是廢話,她是不想走,可這不是不得不走,若非這步步緊逼,她哪裡捨得下未來首輔夫人的面子,可也更在乎這條小命。
「別鬧了,若你是怕我走了,他們再有人逼你,其實便像今日這般鬧一頓,什麼都好了。」
「不是隨便所說,是我……我求你別走。」見她一直拒絕,呂獻之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