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凌威自是認識喻娘的, 也知道雲櫟瀟肯花費這麼大勁,今日把她帶到此地,一定非同尋常:「喻娘, 當初你留書說要回鄉照料孫子,就不辭而別, 韶容為此傷心了好久,也派人尋了你好久。這麼多年來你也未曾寄過一封書信回府,怎的今日不打一聲招呼就回來了?」
喻娘對羽凌威欠了欠身子,蒼老的聲音夾雜著幾絲顫抖:「老婦當時離開羽氏,就是為了躲避這毒婦的追殺!」
喻娘此話如同巨石驟然砸進深潭,盪開的劇烈漣漪衝擊著岸上的礁石,是以現場除了雲櫟瀟外,所有人都因為震驚而失語,沒有人出聲打斷,只僵硬地立在原地,聽著她一字一句揭開當年血淋淋的真相。
原來當年距離羽氏婚期還有一月有餘時,韶夫人發現自己懷了身孕,非要解除婚約,母家甚為震怒,韶氏家主使用雷霆手段逼迫她,說與羽氏成婚之事已是江湖皆知。
如若她不顧家族臉面一意孤行,就將她驅逐出家族,也別妄想可以自此和情郎雙宿雙棲,他們定會將這情郎碎屍萬段,作為給她的懲罰。
韶夫人迫於家族壓力又擔心所愛之人性命,於是不得不答應成婚,可肚子裡的孩子卻成了最大的難題。
雖說屆時可以尋個由頭,製造個意外,買通醫官說是因為驚懼而早產,可羽氏畢竟人多眼雜,這是個危險之法,非到不得已不可用。
左思右想還是拜託喻娘想了個法子,搞到一個偏方,每日服用可以儘量延遲生產。
可到底這是有違自然的操作,胎兒在母體內多拖延一天就會有多一天的危險,因而到生產當日,果然出現了難產。
醫官、產婆和整個昭陽殿的人忙活了足足三天三夜,才將孩子生了下來,萬幸的是,算算時間也恰好足月了。
也正是因為這次生產如此驚心動魄、九死一生,羽凌威更是心疼韶夫人,覺得是因為自己才讓她遭受了那麼多的苦,差點連性命都給丟了,因而對她更是寵愛,孩子剛滿月,羽凌威就當著昭陽殿的所有人表示,將來羽氏的繼承人一定是羽寒陽。
韶夫人見此次生產後,羽凌威更珍視她和孩子,便愈發想要保證羽寒陽的身世絕對不會暴露,於是便讓喻娘尋了個藉口,說是韶夫人感謝那些醫官和產婆,保了他們母子平安,設宴將當時負責她生產的人都聚集到郊外一處農莊,全部在吃食里下了蒙汗藥,偽裝成劫匪殺人,悄無聲息的就一舉將他們滅了口。
喻娘老淚縱橫,顫顫巍巍道:「我原先是不同意的,因為那醫官和產婆都是韶府里的老人了,即便是知道寒陽公子身世有異,也斷不可能做出不利於小姐之事。」
「可是小姐硬是不放心,說茲事體大,一不小心就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放心的,逼著我一定要照做。」
韶夫人臉色慘白,氣得站了起來,舉起還被鐐銬銬住的雙手,聲嘶力竭:「喻娘!你是我的乳母,我們韶家一直待你不薄!你當時不告而別,為了家人拋下還在月子裡的我也就罷了。」
「因為同為母親,我理解你的所作所為,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家人更重要!可我萬萬沒想到,和你久別重逢是這樣的光景,你竟然這般誣賴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