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坐?」
池易暄嫌我幼稚,說他不坐。
「坐這個,散味快。」
他聽到這個理由才不情不願地上來,握住鞦韆的繩,推高自己後,屈起雙腿,任憑重力將他帶進風裡。
「我們好像雙擺。」
他的聲音被風吹散:「連在一起的才叫雙擺,我們只是兩個單擺。」
就他文化高。煞風景的騷包。
裝菜的塑膠袋擱在不遠處的沙地上。雪球屍體稀碎,化成了水。我們總是錯過,他升起時我下墜,我們是兩顆不同頻的單擺。
第41章
春節結束得好快。氣墊床放氣後變成一張餅皮。我與池易暄收拾起回家的行李,媽媽將大包小包的特產見縫插針地塞進我們的行李箱與書包,叮囑我們勞逸結合,多回家看看。
池易暄還未正式上班,但他們公司的HR復工很早——
因為我收到了面試結果。
「很遺憾地通知您……」
看到開頭我就知道了結果,刪除郵件後,繼續整理行李。
我不意外。那兒都是名校畢業生的聚集地,大佬的酒醒了、頭腦也清醒了,給我一個體驗過的機會也不錯了。醜小鴨怎麼也想要變天鵝?只有我一個人腦補完了所有可能性。在所有成功的想像中,我知道池易暄的第一反應肯定不好,覺得我鬧他,認為我去砸他場子。我寫份保證書、發誓不調皮搗蛋,他最後都能勉強接受,雖然工作上肯定打死不想讓我參與他的項目,但要是真碰到難題了,也願意出手幫我解決——只要我不丟他的臉。
真就是一場夢。
媽媽開車將我們送到機場,副駕駛的老爸頻頻回頭:白意,心情不好啊?
我說沒有,只是覺得節假日太短。
所以說人沒有期望就不會失望。出了機場,回到陌生又熟悉的鋼筋森林,街道上人頭攢通,紅燈籠還未取下。南北方城市的冬日風景不同,卻是同樣料峭。池易暄在家休息一天後就去上班了,我也回到了CICI俱樂部。春節剛過完,來喝酒的人不多,又碰上附近修停車場,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黃渝心急火燎,恨不得讓我們上街去拉客。
晨光熹微時從CICI出來,走了兩步路就捂著胃坐在街角。醉眼迷濛間,抬頭就能看到池易暄所在寫字樓的三角尖頂直插雲霄,睥睨著看我。
大四學生曾體會過的找工作的壓力,在我畢業後一年才後知後覺地湧現。別說心儀的公司進不去,就連黃渝都要嫌棄我去年請假太多、隨心所欲。
池易暄從年前就沒有催過我找工作。以前他老損我時,我心裡還有底;現在他安靜如雞,我反倒心慌,總覺得他在憋大招,說不定哪天起來就發現我頭頂的屋頂被人掀開,他開著鏟車要來把我鏟走,扔垃圾一樣丟到機場。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睡眠都變差,白天特意少睡兩個小時,好投遞更多的簡歷。無奈我畢業一年,HR刨根問底,巴不得挖出我空窗期每個月都在忙些什麼,我支支吾吾,四處碰壁。在我哥家裡時,更加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