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現了嗎?
誰能對十八歲的她說一聲嗎?
3
你看我啊。
劈開我的骨頭,全是凌晨的眼睛,沒有光,連黑暗都畏懼,也唾棄。
拆掉鋼針後,血肉已癒合。那根食指有時小幅度地動過,但絕大多時候就這樣,直挺挺的,彎曲不得。開始不適應,再漸漸去接受並習慣左手再也握不成完完全全的拳頭。
戒指重新回到原處,剛好掩蓋住疤痕。
公司租借的電瓶車很便宜,一百五一個月,但很髒,沙塵泥垢,把手也是髒黑的,伴著飯食餿臭味,反胃得他花了一個下午才清理好。
拆完恢復的第五天,便迫不及待地想騎車去送更多外賣,於是整理著著裝,彎著腰在門口換著鞋子。
宋輕輕擔心地看著他的手指,勸他能不能再緩幾天去。他回頭笑著說沒大礙,不用擔心,又用手臂勾住她的脖子,頭低著,睫如黑鵝羽般,勾著嘴角,
說:「你就在家乖乖等我。我今天賺夠了才回來。」
「可是你的手……」
「沒事。」
眼裡都閃著光。
背影在她無奈的眼裡,由面到點,從點至無。
晚上的風如起舞的巨人,手腳像巴掌般扇在行人身上,沙粒的苦味被迫吞進喉嚨里。他哼了曲歡快的調,又被風吸乾。騎著電瓶車,穿行在寬敞無人的車道上,他回頭看了看已經空空如也的箱子,胸腔里鬆了口氣。
快到家了。
他又輕輕勾起嘴角。
今天幹得不錯,等會兒要去超市買點牛肉,買幾個雞蛋,還要買些什麼……哦,對了,還有小朋友最愛的酸奶得給她買上,要放進肚腹間暖一下,省得太涼了對她的胃不好。
風聲呼嘯如鬼哭狼嚎,寒風像刀子凌遲著他的手背,燈暗成灰,風亂迷眼,他的眼眯成一條細線來抵禦風沙的干擾。黑帽被他壓得實實的,風卻戲謔地一次次試圖將它掀起。
起了又落,落了便起,像個彈簧。
左手時不時地脫離把手壓著帽頂,似要壓住所有苦難般用力而顯得有些焦灼,一向平心的他終是忍不住暗罵一聲。
這歪風。
似是聽到他的罵聲般,風進行了報復,用更用力的姿態發起進攻。
眼看帽子便要離開頭髮,他高抬起左手,一股刺眼的光卻射進眼睛,要灼燒他……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臂遮住光,驚慌在身體裡洶湧澎湃,於是左手急忙放下,卻因為食指的失力,左轉力度不夠而顯得停滯。車子卻以驚悚的速度奔來,一時,著急、緊張,各樣情緒湧來,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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