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翁卻習以為常般替太史箏挑選好白菜,朝她懷中遞去,「唉丫頭,今日正巧還剩些退毛雞鴨和蛤蜊,你看看是否一併要去?你若要去。我便給你多裝上些。這多出來的,你也好和你爹改善改善伙食。想來主家應是不會察覺。瞧你這樣清瘦,該好好補補才是。」
改善?伙食…
阿翁在說什麼話?
太史箏茫然望向老翁。
幾忽之後,她才想起一旬前自己見老翁受傷時,好心贈了他一瓶爹爹的金瘡藥。
經此熟絡,老翁與箏閒聊隨口問及令尊現下是何勾當,太史箏如是說無事在宅中燒飯。
老翁便以為她是這「摳門」富戶的家。
可事實上,這太史宅中冷清,一是因為太史家確實人丁稀少,二則是因為老國舅年少從軍,養成了凡事親力親為的習慣。
前些年猛地解甲歸田,實在無福消受養尊處優的生活。索性遣散了官家賞賜的一眾使人,盡余剩些日常維護院落灑掃的女使,跟閨女二人過起了自給自足的清淨日子。
而說起太史箏呢?
卻是自小喪母,一直由順和皇后撫養照顧。
所以太史箏在十歲之前,過得都是與公主皇嗣無二的生活。
直到七年前皇后仙逝,老國舅致仕歸京。箏才被老國舅接回身邊撫養,可雖說如今日子難抵從前,她卻從未有怨,太史箏覺得只要能和家人常親常伴,無論怎樣都是歡喜。
只是有時,望著這宅門空蕩,實在是太過無聊罷了……
「阿翁,你誤會了。我和我爹其實不是——」太史箏抱著顆比自己臉還大的白菜,搖頭解釋。
老翁卻被街外兩輛形態各色的小輿吸引,沒去聽她言語。
小輿就這麼由遠及近,直到弄得滿地灰煙才在宅前的步道邊停下。
太史箏不解看向來人,但瞧最前頭那輛小輿上的人未落地,隨行的僕役便開始大聲呵道:「讓開,讓開。我家主人下輦,閒雜人等速速退避。」
老翁常做富貴人家生意,瞧見如此場面也沒慌亂,挑起扁擔轉頭沖太史箏說道:「主家來客了。你且忙去,省得挨罵。白菜的帳待我明日來時,再一併算罷。莫慌,莫慌。」
「阿翁,阿翁——不是那個,我還沒…」
「沒說完呢……」
話音未落,老翁識相遠走,太史箏忙三兩步抬腳也並未追上。
她有些喪氣。
這時間太史箏身後小輿紛紛落地,不知是否是從外城城西伯爵府到內城城東太史宅的路太過漫長,前頭小輿出來的張媒人(二房)一下地就靠在邊上捂著胸口悶而不語。
待到後頭跟著的錢媒人(大房)上前,才總算有人開了口:「小丫頭,麻煩敢問你可是這家女使?」
女使?
緣何都是這般!真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