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泣血,夜鶯鳴聲,字字血淚,可在場的每個程氏無一人為她求情。
水面上涌,淹沒胸膛,「嫁,我嫁!」崩潰的嘶吼伴隨著拉出水面的聲音,她被人拖行扔在地上,雙眼充血,努力仰頭卻也只能看到那個能掌控她們生死的人的,鞋面。
這些人,這些人,只憑一隻腳就死死的壓在了她們身上。
她落不下淚,只有血從面上溢出:「我願意出嫁,求您饒她一命。」
短短的幻境,死了不滿月余的魃女也只能維持到這,烏黑的長髮裹住了她單薄的身軀,他雙手捧著半大的陶罐,臉上有一點無奈哀傷:「怎麼辦卿卿,我殺不掉他們。」
被符咒封滿的陶罐並未有死魂飄出,也無人回應她,她卻目光柔水,看著懷裡的珍寶:「我只是,你們也要來殺我嗎?」
「他們罪不至死。」
程小姐歪頭:「你如何知道他們罪不至死?」
「卿卿,真可笑,他們竟然說這些人罪不至死?」
「何為罪,何為至?我不過已有心上之人,與之私奔,便該被他們追回來拆散,甚至是為了所謂的面子名聲將我二人浸豬籠嗎?」魃女輕聲細語的詢問,像是怕嚇壞了懷裡的卿卿:「我就罪該萬死了嗎?」
震耳欲聾的發問,震散了沈厝心中本以為的正義。
魃女問:「古往今來,祖宗禮法,女子在家從父,嫁出從夫,夫死從子,她一生哪怕心有抱負,也不過是個附屬,不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選擇,從生到死都要服從一個又一個的安排,我不過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我就錯了嗎?」
「我只是選擇了自己的愛人,我便錯了嗎?」
哪怕是與此事無關的沈厝,也不能說她一句不是:「你沒錯。可你也不是因為沉浸而亡,為何要把這個罪算在你自己乃至全鎮頭上?」
「卿卿,不是因為配冥婚而死的。」魃女並未正面回答沈厝的問題,她抱緊了自己懷裡的罐子,小小的一個罐子,根本裝不下一個完整的人的骨灰,這只是她手帕交最好的朋友的一部分軀體。
「我答應出嫁的第二天,她就被嫁了出去,可她逃了,我的卿卿,勇敢的女孩,可追她的人太多了,太多了。」
「整座鎮子上的人都去了。」
「我被關在家裡,我不知道。」
「我再次看到她,她便在這個罐子裡了。」魃女神色淡淡,語氣輕緩,她不像是再講述這慘絕人寰的悲事,她優雅從容的講述著她和她的卿卿的過往,哪怕是悲痛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