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厝也遞過去一塊手帕,本想捏個訣打濕它,想起自己那些還沒坦白的隱秘,又默默倒了些水上去:「姐姐,擦擦臉吧。」隨後而來的捷翎也笑了起來,她倒是頗有天賦,入門時間不長,現在卻能憑水化鏡:「姐姐,看看你這臉,和鎮子上的小花貓一樣了。」
徐娘搭眼一瞧,連忙接過手帕:「真是大膽了,你們兩個也敢笑話我了。」他們在劫後餘生中笑著鬧著,謝無聲就站在一旁,不試圖融入,也不遠離,他就站在離沈厝最近的距離,安安靜靜的感受著他的幸福。
沈厝的快樂,是謝無聲存在的緣由。
徐娘也注意到他了,招手讓他也一同坐下:「謝仙人也跟著忙了這麼久,快歇歇吧,咱們沒那麼多規矩,也別拘著了。」這些日子她也把謝無聲的所作所為看在了眼裡,他跟著照顧病患,忙上忙下的給人煎藥,這藥材嬌氣,什麼修為法訣也用不得,就得人熬著看著一罐罐的藥材變成救命的藥,怕沈厝累,謝無聲便一夜一晝的守著熬著。
他多干一些,沈厝便能少干一些,這個嘴上淬毒的人常常幾日幾日的不再開口,徐娘私下還和捷翎說:「這倒是個蛇口佛心的人,如今又不再說些傷人之語,倒也是個好孩子。」
捷翎揶揄:「修道者壽命綿長,容貌青春,你別看謝師兄長得嫩,說不定我們兩人加起來都不如他年紀輩分大,怎麼敢說他是孩子。」
徐娘不愧是多吃了幾年飯,她輕輕掐了一把捷翎的皮肉:「你這小蹄子又來誆我,怎麼如今越發沒個正形正經了。」
捷翎挨了罵也不惱,一聽徐娘不信,又親親熱熱的靠過去:「姐姐,你怎麼知道他年紀還小,我之前去拜師入門,門內上下好多人看著都比我還小,年紀卻是我的幾倍,我之前總是猜錯。」
徐娘也靠著她,給她以指為梳,謝無聲這種意氣風發,吃不得虧見不得失,看上什麼都要死死抓住的衝動,不是個得不到就要哭鬧的小孩子又是什麼,他如今也只是身子長大了,可還沒成長為一個大人。
一個懂得怎樣才能讓他在乎的人高興的大人。
只是這些她都沒說,輕輕的推了一下捷翎的腦門:「現在哪還有時間說這些閒話,還不快去撿藥。」捷翎嘟了嘟嘴,她平日成熟穩重的樣子在徐娘面前半點不存,嘟嘟囔囔的走:「你先挑起話頭的。」徐娘「嗯?」了一聲,她就立刻就拔腿竄了出去。
徐娘看著她的背影,想起她之前那副生死由命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捷翎也還只是個孩子。
徐娘靠著石頭席地而坐,抬手招呼著謝無聲,沈厝和捷翎也抬頭,面上帶著還沒消失的笑看著他,她們就在陽光中,謝無聲恍然著從陰影中步步走出,自拜入師門後,他第一次沒用清潔陣法,什麼也沒做就直接坐在了沈厝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