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很亮堂,這一年中不會再有一個晚上比今夜更加亮堂。
柳殊在和面調餡兒,準備過會兒包餃子,他聽見倆小孩兒吵架只是探頭看了一眼,並未多管。
孩子鬧彆扭有孩子的處理方式,過年很忙,只要倆小孩兒不打起來,柳殊並不想多摻和。
倆小孩兒在客廳里大眼瞪小眼,一個怒目而視,一個心虛閃躲,黎江白沒再接著控訴,晏溫也接不上一句話,整間屋子裡只有電視的聲音,這丁點的響動反倒襯得屋裡格外安靜。
晏溫似乎聽了見黎江白粗重的呼吸,那句「你很煩人」在他耳邊縈繞不散,他這才察覺到黎江白是真的生氣了。
他愣了一會兒,垂下眼睛,他說:「我不煩人。」
蒼白的反駁,是晏溫這會兒能想到的唯一的話,他搖搖頭,又說了一遍:「我不煩人。」
黎江白並不理他,面色也沒有緩和一點,他握著剪刀,依舊瞪著晏溫,像一個雕工精良的雕塑。
「你可以把剪刀放下嗎?」晏溫軟著聲音,眸光定在剪刀刀尖上,「這樣很嚇人,我怕你生氣捅我。」
咣當一聲,黎江白重重的把剪刀拍在茶几上,這一下子太突然,晏溫猛地一抖,窗花沒拿穩掉在腿邊,突兀的紅指尖下意識捏了捏空氣。
他的眼睛跟著黎江白的動作移動,在黎江白收回手時回到那雙瞪著他的眸子,卻見那雙眸子似乎軟乎了一點,這一拍黎江白應當是撒出了一大股怒氣。
「我不氣你了,你別覺著我煩人。」晏溫接著求饒,聲兒虛的晃蕩。
黎江白還是不接話。
晏溫長這麼大極少哄人,他不知道要怎麼做黎江白才能跟他說句話,一言不發的黎江白讓他心慌,他不想讓黎江白煩他,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我真的不煩人,我以後不氣你了,換你氣我,行不?」晏溫撓了撓頭,這種心慌令他愈發煩躁。
他將掉落的窗花撿起來,抓過黎江白的手,不由分說的塞進人掌心:「給你了。」
黎江白垂下眼看著掌中的一角紅,那是一個還沒展開的、剪得很好看的窗花,他依舊沒說話,眼帘遮住了情緒。
晏溫將他的手握的很緊,指甲隔著窗花扎著掌心,讓他不想接受也得被迫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