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又何必應下呢?」
連她都看出小公子此舉是故意為難,夫人不會不知道,可為什麼還要答應下來?
容因輕笑著搖了搖頭。
她隱約能猜到他今日忽然轉變了態度是什麼緣故。
昨日這臭小子拐彎抹角地試探她何時能接宋嬤嬤回府,彼時她含混其辭地糊弄了過去去,卻不想今日他便給她找了這樣一個麻煩。
不愧是他。
她之所以肯答應,也是因為這一點。先前她曾在他面前說過會儘早接宋嬤嬤回來,可後來她改了主意,無法履約,吃他這點苦頭,也是應該的。
不過他今日的舉動也確實提醒了她,究竟要不要接回宋嬤嬤、何時接,她都該好好思慮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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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更漏聲聲,東院正房依舊燈火通明。
容因素色的裡衣外僅披了一件石綠色外衫,此刻正伏案奮筆疾書。
距那日祁承懿帶著那一摞書來尋她已過去四日,她卻僅抄了不足一半,顯然離那臭小子十日的要求還有不小的距離。
能完成這些,也已是容因走捷徑之後的結果了。
跟了原主這麼久,碧綃並非一點字都識不得,只是未曾有機會動筆寫過。因此,容因特意挑出幾本內容相對簡單、用字較為常見的書讓她幫了忙。
容因一點都不擔心那臭小子會看出來,畢竟他是請她幫忙抄書,又不是罰她抄書。既然如此,她轉而請旁人幫忙謄抄又有何不妥?
「啪嗒」。
一滴濃墨從筆端滑落,潔白的紙頁上洇出一團漆黑。
握著的筆從手中滑落,容因隨之伏在桌案上昏睡過去。
祁晝明回府時,早已月上中天。
府中寂靜無聲,安靜得連一聲鳥叫都沒有。
走到外院書房門口,他卻又忽然改了主意,轉身穿過抄手遊廊,向東院走去。
推開院門時,祁晝明微微一怔。
她房裡的燈竟還亮著。
一打眼瞧見容因的模樣,祁晝明啞然失笑。
她此刻的模樣實在太過滑稽。
手中那支毛筆,筆尖恰好點在她的額頭,從眉心到鼻骨,劃出長長的一道墨跡,她卻渾然不覺,反而睡得香甜。
而她原本白嫩的臉頰此刻正靜靜躺在墨汁洇出的那一片「灘涂」中,弄出一片狼狽的髒污,活像一隻髒兮兮的小花貓。
祁晝明忽然俯下身,從她面前撿起一冊書。
是一本《龍文鞭影》,裡面俱是辭章典故。
這不像是她會看的東西,倒像是祁承懿要學習的課業。
而容因左手邊,堆放著一摞厚厚的紙,上面密密麻麻皆是她手抄的字,最上層那張,甚至連墨跡都還沒有干透。
他拿起一部分細細翻看起來。
果然,上面所寫的內容正是書上的內容。
祁晝明瞬間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