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因抿唇,終於問出自己心底最大的疑問。
「那……可有法子替瑞王殿下平反?」
或者說,祁晝明和昭寧,為何不為瑞王平反?
按理來說,曹家設計謀害親王,罪同謀逆,這比當年私販鹽引,更能置其於死地。
足夠曹家滿門,死上十次百次也不為過。
可為何祁晝明不藉此事扳倒曹家?
若說先前是因為黔國公隻手遮天,他們贏面微乎其微,那為何祁晝明夜屠黔國公府,也對此事隻字不提,並且事到如今,似乎也依舊沒有替瑞王翻案的意思?
祁晝明深深看她一眼。
「因因,不提此事的原因,與我不肯用那個脫困之法的原因,是一樣的。」
從天牢出來,回府的路上,容因一直心如擂鼓。
馬車裡,她艱難的移動手臂,輕撫了撫另一隻衣袖。
那裡放著的東西,足以令整個大鄴風雲突變。
她也不知道,她明明只是去探望祁晝明,為何卻意外得知了這麼多密辛,成了如今這樣一副局面。
想起方才祁晝明同她說的那番話,她便惶惶難安。
他讓她徵詢懿哥兒的意見,可是,她該如何開口?
如何告訴那孩子,他的生父生母另有其人,告訴他,他身上還背負著那樣一樁血海深仇?
未免太酷烈了些。
*
九月二十三。
祁晝明被關押的第七日,皇帝一直託病不見後,太后終於無法再安坐明光宮。
東方未白,便親帶皇后,太子和一眾大臣,跪於承德殿外,請皇帝下旨,處決罪臣祁晝明。
比舉,徹底將皇帝架在了火堆之上。
猶如在天下人面前,狠狠給了他一耳光。
太后千秋,皇帝年年大操大辦。
比之自己壽宴,還要重視。
坊間皆知,陛下仁孝。
如今太后這一跪,被壓在她膝下的不是承德殿前冰冷的地磚,而是皇帝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名聲。
轟隆隆,一場大雨,澆透了整座京城。
深秋的雨冰冷刺骨,孫添卻覺得自己宛如被放在火爐里炙烤。
心焦如焚。
「太后娘娘,陛下確實還在病中,不能理事。您快回吧,仔細傷著身子。」
年逾花甲的婦人,目光鑿鑿逼視著那扇殿門,似要捅出一個洞。
脊背挺得筆直。
「哀家憑什麼回?為了給皇帝留顏面嗎?可那窮凶極惡之徒殺我曹家滿門,絕我曹家香火,陛下遲遲不肯發落,又何曾又顧及哀家顏面?!」
曹家這一脈,到如今,便斷了。
時至今日,她心頭都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