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楚青崖嘆了口氣,「多謝姐夫。」
盧翊懷裡的阿芷腫著眼睛,八歲的小丫頭,一夜之間就長大了,聲音冷靜得出奇:
「姐夫,娘以前說過,要你照顧好姐姐。」
盧翊疼惜地摸摸她的腦袋,對楚青崖道:「這孩子送來我家玩了幾天,慣會逗人笑,這下子眼淚是流乾淨了,讓她見見弟妹吧。」
阿芷卻把頭一撇,吸了吸鼻子,「姐姐看到我,定是要哭的,我跟盧叔叔走,去給娘穿衣服,等出殯了,我走在棺材前頭。」
楚青崖拍了拍她的肩,「拜託小妹了,你姐姐病得重,一時起不來。」
盧翊忍不住抹眼睛,「你就不能撿點好聽的說……」
一大一小往主屋見柳夫人,楚青崖站在月洞門前吹了會兒風,去了浴房。
沐浴時腦子裡也在回放昨晚的畫面,那血淋淋的一幕,在他碰上過的所有案子中,都算殘忍的。
他用這種方式砍了齊王的岳父,他們派人去了他岳母家,屠了整座院子。
但為何屋內人的死狀和屋外的護衛大相逕庭?
要報復,那就該所有人一視同仁,沒道理拿護衛殺雞儆猴,卻禮待主人的。
疑點甚大。
洗完澡回屋,床上的江蘺依舊沉睡著。他給自己灌了碗防風驅寒的湯藥,躺進被子裡,輕輕摩挲著她發白的嘴唇,摸了許久也不見有血色。
太醫說她氣血兩虧。
楚青崖側過身,手掌捂在她冰涼的肚子上。
過了很久,還是沒有睡著,他望著帳頂夜明珠旁吊著的綠荷包,那彎用頭髮絲繡出的笑臉縱然縫回去,也是破裂歪斜的。
屋內寂然,火盆里的炭辟啪響了一聲。
他低低開口:「你是不是很得意?」
「往後一直做我夫人吧。」
「你贏了。」
不過一個月。
他輸得一敗塗地,尊嚴全無。
簡直是豬油蒙了心,腦袋勾了芡,濃霧迷了眼。
一葉障目,還夸那葉子綠,畫地為牢,硬說這是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