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談起這事倒一點也不避諱。
江蘺苦笑:「我昨天是睡得晚了些。」
「你叫我白露就行,你是誰家的女兒?我第一次見你。」
江蘺想了想,倘若直言已嫁作人婦,怕傳出去讓御史彈劾楚青崖治家無方,便道:「你知道楚閣老送了他夫人的妹妹來國子監上學嗎?我也是江家的,向他求了個監生的名額。」
薛白露驚訝:「這倒從沒有過,監里統共十幾個女學生,家裡都在三品以上,大多數沒有兄弟。楚閣老把他夫人家的女眷弄進來,必定費了不少心思。你家裡也沒有兄弟嗎?」
江蘺道:「有是有,卻不是上學的料,我讀書還成,想來見見世面。今天多虧你和薛先生了,要是方便,告訴我齋號和號舍,我明日登門致謝。」
她擺擺手,「舉手之勞,我哥讓我來一趟,我還樂得少上一堂課,我們先生正好抽背,讓我給逃了。」
話雖如此,江蘺還是暗暗決定要把披風的錢給賠了。那是純白的貂裘,價值千金,染了血很難洗掉。
她揉了揉太陽穴,「什麼時辰了?」
「快巳時了,我熬了紅糖薑茶,給你倒點兒。」薛白露挽起袖子,一點也沒有侯門郡主的嬌貴之氣,把涼透的茶水往盆里一潑,拿起茶壺添了滿杯。
江蘺一怔。
這杯蓋原本就是揭開的。
茶太燙了,薛湛走的時候,特意給她晾到溫。
……他對素不相識的人,都這樣細心嗎?
喝完茶,兩人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些話,互道了年齒。薛白露午飯前還有騎射課要上,就在琴室里換了一身輕便的胡服,穿上精神盎然。
江蘺有些羨慕。
她有個好家世,好哥哥,父母也開明。尋常這個年紀的女孩兒都定親了,夫家是絕不樂意讓她拋頭露面的。
「我讓輕雲扶你回號舍,我一人去上課就行……哎,你笑什麼?」
江蘺笑道:「大長公主去永州拜佛的時候,我曾遠遠地見過一面,你生得和她很像。」
薛白露把頭直搖,「那是你沒見過我爹的模樣。你不覺得我哥哥更像她嗎?見過他們的人都這麼說。」
江蘺如實道:「早上我疼得頭昏腦脹,連薛先生的模樣都沒看清,只依稀聽到他的聲音,和殿下一樣親切。」
薛白露忽然湊近她,眯著眼左看右看,點了兩下頭,拍拍她的肩,「我走啦,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來找我,我在這兒說話很管用的。」
出了琴室,一個小廝正好跑來,手上拿著白麻紙,見了她彎腰行禮。
「你跑這麼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