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閉門羹
山間的古道通往徐谷縣,過了申時,兩人在縣裡和其餘六人匯合,除了一匹馬被火蒺藜炸傷,每人都安然無恙。杜蘅的姐姐一家在縣裡謀生,楚青崖讓他留在這住幾天,和親戚們好生敘敘,其餘幾匹黑馬跑了十幾日,皆疲累不堪,他乾脆也叫侍衛們安頓下來,買些上等草料犒勞它們,等江蘺從京城帶來的人到了之後一齊動身。
玄英不放心,被杜蘅偷笑著拉到一旁,「他倆好好的,你跟著算怎麼回事?這兒到豐陽也就兩天多的路,你還是依大人說的,去千戶所里放了信鴿,等大人去了都司衙門,不至於吃閉門羹。」
想想也是,那陳將軍可是個硬茬兒,大人推測齊王已經給他去過書信,年節里突然空手上門,或許會被當成要飯的給轟出去,還是先寫一封蓋了衛所印鑑的信,提前送到他手上為妙。
楚青崖帶著江蘺日夜兼程走了三百里,搶在正月十一暮鼓時分趕到了豐陽城。此處是通往西域和草原的必經之地,自古人煙生聚,威寧行省的藩司衙門、朔州衙門、縣衙門都設在城裡,城外有靖北軍的營房。
江蘺進了城不禁左顧右盼,這裡的房屋一半都是土夯成的,平頂厚牆,用來防風沙大雪,路上有許多高鼻深目的胡人。沿著大路由西至東行去,鋪席駢盛,兩側樓閣逐漸變得文雅精緻起來,不少大宅院與京城的達官貴人家一般無二,遠遠望去千燈照夜,酒旗飄飛,商鋪邸店門前車水馬龍,極是熱鬧。
楚青崖對這裡很熟,他在休原當了三年縣令,每年都要來這應付考績,用馬鞭給她指著路旁的店鋪介紹,把當年的窘迫說得活靈活現。什麼自己墊錢住客棧、被上峰拉著灌酒,以及在州衙門裡一等就是兩個時辰,走了四個縣令才輪到他進門,還沒開口就被知州大人來個下馬威,說他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扔了樁十年都沒破的舊案子給他練手,限一月內辦妥。
他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江蘺聽入了迷,在都正街下了馬,還在追問:「那後來呢?」
他挑眉:「沒什麼好聽的。」
她拉著他的袖子,軟語:「你悄悄地跟我說嘛,我保證不說出去。」
楚青崖便將她一攬,附耳道:「這案子就是神仙來也破不了,根本沒什麼證據可言,那知州老狐狸一條,就是來試探我的,看我能不能圓滑行事,不得罪人。我孤身一人初來乍到,有幾條命與鄉里豪紳作對?裝模作樣地一家家查過去,受用了幾家的茶,後來找了個已處死的囚犯,給他加了個案底,就這麼結了。」
江蘺有些失望地「啊」了一聲。
「怎麼,你還想聽我破案?」
她一個勁兒地點頭。
「案子倒是有許多,那時邊境亂,常死人,我都不知道那三年是怎麼熬過來的,你還是別問了。」
楚青崖拂去袖子上的風沙,拿出刑部小吏的腰牌,找了個看門的衛兵,給了一錢碎銀子,說要見一個斷事司的張斷事。
因為要遵三互法,七品以上的地方官都是外地人,大多把家眷帶著,或住官署,或住官邸,他找的這人就是住在衙門的。
不一會兒,那小官就出來了,年約不惑,鬢角已經斑白,客客氣氣地把他們帶入官署,正要問話,楚青崖又說是大事,需找管巡捕的王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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