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喜來頓時一個激靈,慌忙請罪,伺候陛下這麼久,陛下的確不是憐香惜玉的性子。
蕭北冥將手中黑子落下,再未看他,只道:“出去吧。”
鄔喜來登時如釋重負,盡職盡責守在殿外,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他又進來稟報,“陛下,薛姑娘到了。”
蕭北冥抬首,來人穿著一身雨過天青色襖裙,黑髮如瀑,身姿纖細如柳,渾身上下無半分雕琢,右眼尾那顆淚痣使她的面容平添幾分柔美,她垂首緩緩走來,就如一葉輕舟劃開了荷海,泛起淡淡漣漪。
宜錦儘量不讓自己露怯,但那種打量的目光令她如坐針氈,在外人瞧不見的地方,她捏緊了衣衫,但她更怕惹這位閻王不快,只能低聲道:“奴婢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蕭北冥緩緩下榻,走至她身前,宜錦身量只到他胸口,顯得有幾分壓迫感,“抬起頭來。”
宜錦不敢抗命,她衣袖下的微微顫動的手交互纏握,緩緩抬起了頭,再次對上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她感到一絲涼意與恐懼。
蕭北冥忽覺她這雙眼睛生得十分漂亮,杏眼圓潤,睫毛纖長,眼眸是微棕的琥珀色,但此刻這雙眼睛中只有驚懼和小心翼翼,像是幽林間一隻受驚的小鹿,偏生她非要強裝鎮定,絲毫不知他已將其看穿。
尤其她眼尾那顆極漂亮的淚痣,總讓人覺得似曾相識。
“怨恨嗎?恐懼嗎?活著這樣痛苦,為什麼還要硬撐?”他忽然問道。
宜錦反覆斟酌,摸不准這個暴君用意何在,小心翼翼答道:“回陛下,人若死了,就再也無法與在乎的人團聚了。”
蕭北冥冷嗤,“你所在乎的人是誰?是將你送人做妾的父親,還是自私自利的繼母?亦或是你那痴傻的弟弟,懦弱的長姐?”
宜錦微微垂首,無人瞧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她並不意外暴君能在短短一個時辰內查清她所有的底細,可由外人揭起舊年已經忘懷的傷疤,此刻卻仍舊隱隱作痛。
但她很快緩和過來,“奴婢的弟弟並不痴傻,他只是比常人反應慢一些。長姐身為女子,不能建功立業,卻仍盡她所能保護弟妹,絕非懦弱之人。也許在陛下眼中,奴婢與家人如螻蟻一般渺小,可是螻蟻也有螻蟻的活法。若人人都因一點困頓便捨棄性命,那誰替陛下安邦定國呢?”
宜錦有理有據地說完,才覺後怕,開始懊悔自己怎麼敢反駁帝王,心跳失了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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