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看不懂!
張鄜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並未說什麼,
又過了良久,鍾淳還是忍不住回想起故事卷首的那個「妙」字,默默地抽了抽嘴角:
這位閒主先生的口味可真是獨到……
*
喬府。
顛倒淋漓的雨中,喬敦負手立於窗前,沉默地看著庭院中零落滿地的殘紅衰草,清瞿的背影在風雨中更顯蕭條。
「經過這端午一宴之後,喬大人可看清了聖上的真面目?」
只見一身著勁裝的蒙面人半隱在他身後的陰影里,笑了笑:
「那刺客都將刀刃橫在皇后脖頸上了,皇上卻還半分未見慌亂,甚至怒髮衝冠地勒令禁軍沖其射箭。」
「若是那人當真將刃尖再往前推一寸,又或是那上百支箭的某支偏了準頭,只怕令妹如今早已化成一縷芳魂了。」
喬敦的指節愈發握得泛白,但面上仍是不在意地笑了笑:「興許聖上自有他的考慮。」
「喬大人這話可得先將自己說服了,才能去說服別人。」
蒙面人抱著臂淺笑:「若大人真的對聖上全然信賴,又何苦偷偷摸摸地去尋那太平宮中的小太監詢問帝後於床第間的相處之事?」
喬敦聞言臉色微變,但一顆心卻漸漸地沉了下去。
外人眼裡喬家是何等風光,但個中艱辛惟有他一人知曉。
自從端午宴後,他便漸漸意識到自己將妹妹親手送進這深宮是件多麼愚蠢的錯事。
本想憑著外戚這一顯貴身份在朝中徹底扎穩腳跟,誰料卻反被皇帝利用成為壓制丞相的籌碼。
他每日都盼著皇后的肚皮能爭氣,盼著有朝一日能誕下有喬家血脈的皇子,這樣無論是手握重兵的張鄜,還是同為上三家的姜家與公孫家,將來在朝中行事都不得不忌他三分。
誰知那太平宮中的小太監竟同他說自帝後大婚以來,皇上雖對新後恩寵有加,但每回夜宿皇后殿中時,都會下暗旨讓太醫署的人伺候皇后將避子湯喝下。
都說聖上疴疾纏身,病得神志不清,每日靠吸食五石散過日。但即便如此,這病秧子在行完房事之後竟還記得讓喬家的皇后服用避子湯,這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要不是當今聖上借著張鄜這把凶刃,以『除權佞」的名義打壓大宛上下門閥貴族,以金墉喬氏自前朝以來累下的聲譽與名望,也不至於如今在朝中處處受人掣肘。」
蒙面人看著喬敦意味不明道:「若是未有丞相從中阻撓,想必上官侍郎現下已然接了周大人的職,成為喬大人的得力副手了。」
喬敦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毫無溫度地揚了揚嘴角:「閣下可是在挑撥丞相與我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