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架上的程如清心頭驟然一緊,卻闔上了眼,不敢流露任何表情。
何彥舟眉心微動,目光低垂瞥著那人道:「給了你多少好處。」
牢頭滿臉是汗道:「三千兩……小的全都獻給相公,不敢藏私!」
那人邊說邊從懷裡掏著銀票,何彥舟眉頭一緊,一旁護衛立刻一腳將人踢開,嚇的牢頭再度求饒起來。
「就叫那女子進來吧。」
牢頭如同撿回條命般,起身飛也似的沖了出去,不多時,白衣裊娜,素顏清波,那一身孝服的女子邁著碎步,扭著腰肢緩緩入內,卻在門口時便做出副嚇了一跳的神色來。
「賤妾檀珠……見過諸位大人。」
程如清低垂著頭,理智阻止她對眼前之人有任何反應,卻還是不自覺的濕了眼眶。
檀珠望著刑架上不成人形的程如清,卻也臉色煞白,面上卻依舊是楚楚可憐的模樣,卻出言驚人道:「賤妾與主君恩愛……卻不料遭此橫禍,賤妾這一身今後何處寄託呢……賤妾今日便是要問問主母,究竟為何……為何要殺我們老爺!」
說著,她又是微微欠身,盈盈一拜道:「奴也是……也是想請大人們給奴家做個主……尋個去處。」
程如清血肉模糊的指尖微微發顫,卻還是頭也不抬。
檀珠的眸光卻微微瞥向一旁的高縣令。縣令望著這嬌滴滴的美人,不由動了歪心思,可何彥舟在此,他不敢多說半個字。何彥舟打量著檀珠,目光沉沉掃視了幾遍方才開口道:「那夜你可在場。」
檀珠略略抬首,額角碎發散落下來掩在淚痣旁,開口嬌聲軟語道:「在……妾是何家的人,那定然是在的……」
……
入秋的雨夜格外寒涼,程如清窩在被裡搓著手腳仍不能入眠。
檀珠今日陪何俊勇外出應酬去了,但檀珠答應過自己,不管多晚都會回來陪她一起睡的。
檀珠又香又軟,何俊勇卻是又臭又硬的,他們並不相配。程如清心中如是想著,檀珠就該跟自己睡,她不是那個男人的。
她是自己的。
可程如清瞪著大眼等了許久,仍是不見人回。雨下得愈發大了,程如清恢復神志後,記憶也自然漸漸回歸腦海,她比誰都清楚何俊勇是個什麼樣的人。
檀珠是她的光,是她的神,但在那男人眼裡……也不過是個玩物罷了,豈能得到善待?程如清越想越不放心,又記得那人喝醉了就要打人,檀珠也是個弱女子,她該怎麼辦?
想起前些時日在檀珠臉上看到的淤青,程如清只覺心臟猛然一縮。
她穿好衣裳,打著傘便出了門,先是往檀珠院子裡去了一趟,果然沒人,如此只叫她更加憂心,立刻回身往正院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