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裡開始轉起別的念頭:聽說陸修遠的轉業安置待遇非常高, 好像參與過各地、邊境的大案要案, 那他到底親手抓過多少人?又有沒有殺過人?手上不沾血大概不可能,可如今他已退伍, 要是被惹怒到一定程度,採取非常手段……
王賡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寒顫。
他抿了抿乾燥的唇,鼓足勇氣, 硬著頭皮打破一室凝重,「修遠,我、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陸修遠凝他一眼, 眸中閃著雪亮的嫌惡。書寫完, 他打內線電話, 「過來一趟。」
不到一分鍾,秦淮、丁寧相形進門。只一眼, 他們就憑藉過深的了解、默契得知,陸修遠被惹毛了,異口同聲:「怎麼回事?」
陸修遠把文件交給秦淮,「下班之前辦完。」
秦淮二話不說,轉身走出去。
丁寧抄著褲袋,站到辦公桌一側,審視著父母兩個,目光犀利,渾似看著犯人。
陸修遠喝了一口手邊的茶,向後倚著座椅靠背,長腿優雅交疊,鋒銳的視線筆直地望著王萍:「最早,你只是我爺爺奶奶鄰居家的孩子,我不認識你。
「在鄉下認識你,到今天為止,對我跟我媳婦兒來說,你只是條礙眼的臭蟲,踩一腳都怕髒了自己的鞋。
「你一廂情願地生事,瘋狗似的追著我媳婦兒上躥下跳,我實在噁心得夠嗆。
「我不明白倒了什麼血霉,才碰上了你這麼個莫名其妙的玩意兒。」
王萍像是被人當頭給了一悶棍,有一刻,連呼吸都成為艱難的事。她面色先是漲得通紅,又漸漸褪去所有血色。
女兒被貶低到這地步,王賡自然滿心憤懣,抱著「哪怕挨頓揍也要為女兒出頭」的心,要說話時,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陸修遠話里話外表明,他對王萍是從陌生到厭惡的情緒,也就是從沒做過朋友。可王萍以前不是這麼說的,他和妻子都覺得,陸修遠跟女兒很熟悉,對女兒很不錯。
這是怎麼回事?
王賡轉頭看住王萍,心底生出忐忑。他害怕,無條件相信維護的女兒,對他和妻子撒謊。
王萍只是直愣愣地看著陸修遠。
「聽人用刻薄的話說自己,心里好受麼?」陸修遠眼神充斥著輕蔑不屑,「你腦子裡有沒有換位思考這個概念?我的話再難聽,也是在說事實,不像你,對親爹親媽都謊話連篇。」
丁寧摸了摸鼻尖,掩飾著唇角一閃而逝的笑意。他從沒聽陸修遠這樣訓過任何人,可見對方窩火到了什麼份兒上。但這樣也挺好,他希望過命的哥哥活得至情至性,而不是很多時候近乎無欲無求的狀態。
王賡推了王萍一把,「怎麼回事?你跟我們扯了什麼瞎話?」
王萍仍是看著陸修遠,嘴角翕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