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是他常對林衛隺談治水之事。
比起長兄,與幼弟相處時日更久的林衛鉚雖然始終緘默,但眼睛已經難以控制的流起眼淚。
裴靈筠唇角微微上揚,而唇珠則下陷,她深知林衛隺的性情和凌雲之志,如此之死是他所冀望的,為生民,為天下,所以她不應悲傷,應為他高興。
而最後還是難以說服自己。
她哀戚低哭,喃喃細語。
“歸家就好。”
“歸家就好。”
家中堂上,棺槨置於中央。
因屍骸非生之時的相貌,所以已經合棺。
林妙意身為同母所出的阿姊,不再終日在居室不出,聞聽消息以後,命隨侍為她更衣,服齊衰來祭。
周夫人已經在棺槨前哭倒。
林卻意站在中庭,遠遠望去,眼中皆被大喪的縞素所占據,她想要哭出聲來,但喉嚨已經失聲,張口而無聲。
只有淚水不斷地流進嘴裡。
然後她搖頭,忽然往回走。
謝寶因來時,只有周夫人在。
望著眼前之人的悲痛,她也不能再繼續隱忍,眼淚從臉頰滑落,共同聚在下顎,將地板打濕。
近七載的相處,她已經將這位叔弟當成家弟相待,與謝晉渠並無區別。
她嫁來博陵林氏之際,林衛隺還未曾有十三,他會在冬至與衛罹、林妙意來給她送襪履,祝願兄嫂福壽綿長,蓮藕收穫之際,他有著少年郎君的意氣,十分高興的與四兄去躬身挖藕。
家中剛有林圓韞的時候,他身為叔父,始終不願放下尊長的身份,但又想要與其親昵,於是為此彆扭一載多。
一位少年郎君,從宦仕聘妻到魂歸黃泉,只有幾載,而離家時還壯志滿懷的人,歸家時已只能躺在棺槨中。
在棺前祭完,謝寶因回到所居的屋舍。
因為從男子歸家後,她還未見過他。
童官已經迎候在中庭,急切告知:“女君,家主自從歸來以後就始終不曾出來。”
謝寶因聞言屏息,從甬道走入居室。
西壁的漏刻旁設席,男子就在那裡席地而坐,因為背陰,所以使得他整個人都深陷於黑暗之中,身骨雖依然挺直,但同時又一股濃濃的無力所裹覆。
謝寶因走過去,在他身邊緩緩屈膝跪下,指腹將其眉骨的塵撫去,而在看見他衣襟處的血跡後,心中猛然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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