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傳來驚聲尖叫,有人大喊殺人了,離得近的人被濺了滿臉熱血,嚇得兩股戰戰癱坐在地。
攖寧小心翼翼的睜開眼,剛想抬頭看一眼晉王殿下的臉色,雙腳便驟然騰空。
宋諫之足尖一抵,挾著人踏上戲台的圍欄,隨後沿著圍欄疾奔兩步,身影掠行之快,只能看到殘影。頃刻後,飛快的借力攀至水榭檐角。
此時,躲在暗處的影衛也現了身,刀下沒留活口。
甘願冒死前來行刺的,都是「沒長舌頭」的死士,問也無用。
到了這種時候,問與不問,沒什麼分別,幕後主使只會是那一人。
況且,還有最緊要的,這夥人碰了晉王殿下的逆鱗,即便他對幕後之人不知情,也無法容忍他們多苟延殘喘哪怕一秒。
宋諫之以劍抵地,斂著眼望向下方,一抹鮮血順著劍身緩緩滑落,拖出道妖異的紅痕,最後滴在水榭的琉璃青瓦上,濺出一點血花。
他俊美的面容被月光映照的如玉白皙,肌膚如同攏了層淺薄的釉質,瞧著不似真人,眸中還蘊著尚未褪去的邪氣。
微風拂過,吹起少年鬢角的一點碎發,而後在夜霧中輕輕落下,生怕驚擾了什麼。
宋諫之神色淡漠的看向懷中人。
攖寧如有所感般抬起頭。
二人目光相接,心虛的那一個先偏過了頭。
攖寧向後站了一步,剛要落腳便察覺出後腳跟找不到落點,眼看著就要踩空,她忙不迭的揪住宋諫之的前襟,硬生生給人把衣領扯散了。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她心有餘悸的低下頭,只見他們倆人正站在水榭的一處檐角,她身後便是瀘州河,但凡往後退一步就要掉下去。
攖寧癟著嘴剛要發脾氣,忽然聯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和當下的處境,癟起的嘴巴立時收了回去,表情也變得有些心虛,乾巴巴的嘿嘿一笑,拍起了眼前這尊活閻王的馬屁。
「多虧有你,不然我怕是要遭大罪了。」
沒人接話。
「你劍耍的太厲害了!」
還是沒人接話。
攖寧硬著頭皮繼續夸:「救人一命勝造七級……」
浮屠兩個字沒有說出口,就被她囫圇吞回了肚子裡。晉王殿下的劍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這話說出來不像恭維,倒像是諷刺了。
她扒在人身上的手緊了緊,生怕惹得這廝一個不高興把她扔在原地。
宋諫之仍舊一言不發,眼神卻銳利得很,只差在她值錢的腦殼上戳個洞。
雖然撩老虎屁股的次數沒有十回,也有八回了,但攖寧實在沒學會該如何哄他,總不能在寒風凜冽的屋頂扒掉衣裳行苟且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