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皇甫南聲音不高,眼神卻有些凌厲,綠岫訕訕地閉上嘴。皇甫南若無其事地理著裙擺,紅色的嘴唇又動了動,「你瞧一瞧,是不是崔婕妤在看咱們。」
綠岫這會學聰明了,只把眼珠子動了動,跟皇甫南小聲說:「崔婕妤是在看咱們。」崔婕妤貌美受寵,宮嬪里屬她難對付,綠岫被看得心頭一顫,越發不敢轉身,她輕輕拍著胸口,跟皇甫南咬耳朵,「她老看咱們幹嘛呀?」
「不是咱們,是你。」皇甫南微笑,「我聽說,她最討厭別人貼翠鈿,要是哪個宮女犯了禁,會被她拔掉舌頭,然後把嘴巴縫起來。」
綠岫的臉霎時白了,她兩腿有些打顫,險些貼在皇甫南身上,「娘子,咱們回吧。」
「不急。」皇甫南道。
驟然一聲嘹亮的號角,馬蹄聲亂響,像一陣疾雨似的,牆那頭更喧囂了。皇后捻著桃花,傾聽了一會,問:「是在擊球嗎?」
「是陛下選了一件西番人進獻的金盤,當做彩頭,讓北衙的禁軍跟西番人擊球,誰贏了,就能得金盤。」少頃,隔牆又一陣歡呼,有個女官滿面笑容地回來了,說:「蜀王府三郎率領的北衙禁軍贏了,金盤也賞給了三郎。」
皇后饒有興致,「叫三郎拿著金盤來,我也看看是什麼好東西,值得這樣拼命?」
桃林里輕聲的笑語停了,各色裙裾拂在綠茸茸的草地上,都在往苑門上轉身。有人是矜持,有人是好奇,綠岫不敢再輕舉妄動,只把一雙眼斜著去看皇甫南。皇甫南若無其事地走到一旁,手指掀起紗帷,欣賞著池底的游魚。
亭外有動靜了,金盤被女官捧給了皇后,得了這彩頭的人卻沒露面。隔了一片雲霞似的桃樹,只見一個穿侍衛服的身影,英姿颯爽地立著苑門外。皇后和眾人傳看了金盤,往上頭放了一盞雪白的酪漿,一枝盛放的桃花,說是添彩,那人遙遠地向桃園亭里拜了拜,就離開了。
他這麼守禮,連皇后都奇怪,命婦里有跟他熟的,笑著說:「三郎長大了。」
皇甫南目送那道緋色的影子出了苑門,綠岫的聲音細得像蠅子鑽進耳朵里,「崔婕妤又在看咱們了。」
皇甫南把眸光收回來,見崔婕妤娉婷地站了起來,她渾身披著珠玉,碧羅裙一散開,像迎風顫動的荷葉。「皇甫娘子,」兩人從沒搭過話,但她的語氣很熟稔,嘴角貼著兩個圓圓的翠羽鈿子,一笑起來,像酒窩似的俏皮,「跟我走。」她拉起了皇甫南,那雙手是潔白的,柔軟得像沒有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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