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國有三寶,鐸鞘、郁刃和浪劍,宮裡也常年有進貢,但似乎都不如你這一柄,可見父母愛子女之心,就是天皇老子來,也及不上。」
阿普篤慕怕皇帝要厚著臉皮討要他這把刀,謹慎地沒有開口。
皇帝卻毫不在意地把刀拋回給了他,笑道:「漢人崇文,爨人尚武,比起好勇鬥狠,漢人的確跟你們差的遠了。」
阿普篤慕道:「爨人不知禮,不懂得教化百姓,只會逞匹夫之勇,算不上仁道。」他很自然道:「臣的父親前兩天還寫信來,祈望陛下施恩,賜他一個漢人的名字,也好向族人彰示禮樂教化。」
「他姓各,」皇帝稍一思忖,「就叫做葛崇禮好了。」
阿普篤慕立即向皇帝叩謝。
皇帝對他饒有興致,又問:「我聽說你們爨人還有個習俗,家裡如果有兩個以上的兒子,長子幼年時就會送他去寺廟修行,成年後,由六部推舉為大鬼主,掌管鬼神祭祀,部族紛爭,次子則繼承國主之位,統領大軍將和四軍苴子,又有清平官和六曹輔佐庶務。」
阿普篤慕點頭,皇帝笑了笑,說:「這樣很好,長幼都有職責所在,誰也不礙著誰,不至於手足相殘,禍起蕭牆。」
皇帝陷入了沉思,四野闃然,朝臣們都不敢吱聲,只有阿普篤慕仿佛毫無所覺,很坦蕩地答了句:「陛下說的是。」
皇帝瞥了一眼獸籠里的老虎,這畜生正靜靜地伏在籠中,像只貓一樣溫順,兩隻眼睛戀戀不捨地望著阿普篤慕,皇帝心裡一動,「總聽聞爨人生長於山林之間,善識百草,與百獸為伴,大鬼主更是通天地之靈,像你那個出家人的兄弟,要是我請他到京都來,替我解答一些疑惑,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阿普篤慕頓了頓,為難地說道:「臣的兄長自幼就遠遊在外,和家裡沒有怎麼通過音訊。」
「原來如此。」皇帝顯然有些失望,隨即笑道:「烏爨和我朝兩國交好多年,像兄弟一樣,你進京兩年,我卻沒有好好招待過你,鴻臚卿疏忽了。」當即下詔,「賜雲南王阿搓耶尊者佛像一座,金印一方,錦袍一領,並加封雲南王世子為少卿,陽瓜州刺史。」並對阿普篤慕道:「你既然已經在翊府了,正好來我身邊做個親衛吧,准許你在御前佩刀行走。」
阿普篤慕只好再次叩首謝恩。
千牛將軍剛才見李靈鈞的箭去勢甚急,怕誤傷了宮人,叫侍衛去尋箭,侍衛適時地拎著一隻雉雞走了回來,笑道:「陛下慈悲,這隻雉雞卻自己撞在了咱們的箭下,真是意外之喜。」
皇帝也笑了,說道:「三郎勇武,也不在飛將軍、孫仲謀之下,到北衙領一支飛騎吧。」
「謝陛下。」李靈鈞朗聲道,瞟一眼阿普篤慕,退了回去。
芒贊見皇帝對自己至多算是口惠,一轉臉,卻對阿普篤慕和李靈鈞大加封賞,知道這是一種施威的伎倆,他微微地冷笑一聲,見阿普篤慕走過來,便將頭一扭,踱到了人群外頭。
「你還要繼續遮著臉嗎?」皇帝垂眸,對蜷縮在他懷裡的崔婕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