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佶仿佛沒聽見她的嗟嘆,反而笑道:「你怎麼知道芒贊不會再來,難道對西番人你也了如指掌嗎?」
「我不了解西番人,不過……」知道皇甫佶的心思也頗敏銳,皇甫南忙閉上了嘴,莞爾道:「我猜的。」她掀起帷帽,看著忽然濃雲蔽日的天,暑天午後多雷雨,綠岫等人也趕著驢子,追了上來,「郎君回吧,小心有雨,被困在城外。」
皇甫佶每天也要去南衙應卯,就和皇甫南在山道上分手,折返回城。天色一暗,進出城的車馬也稀少了,行人戴著斗笠,把腳步加快。
阿普篤慕把馬留在碧雞山下,來到行宮獸苑。他最近混在禁衛中,常來碧雞山跑馬打獵,又有皇帝的旨意,可以佩刀在御前行走,因此行宮看守也不阻攔,任他披著蓑衣,挎著刀進了獸苑。
獸苑裡壘著山石,地形崎嶇,阿普篤慕連腳下的道也不用低頭看,一路東張西望,到了虎園,他縱身躍過去,跪蹲在鐵籠前。
皮毛雪白的滇虎打個滾,爬起來,走到了阿普篤慕面前。
「阿奼。」阿普篤慕低聲叫它的名字。它耳朵微微聳動著,可憐地嗚咽一聲。
「你真笨吶,」阿普篤慕責備道,兩年前他奉召,要進京宿衛,白虎卻突然失蹤,他還當它逃回了蒼山,和百獸為伍。在碧雞山看到白虎時,那種錯愕和難受到現在還未消散,「牙齒和爪子都沒勁的嗎?又叫他們捉住了。」抱住這幼時玩伴的脖子,嘟囔了幾句,阿普篤慕放開它,把蓑衣解開扔在地上。
他借著幾次來獸苑轉悠的機會,藏了不少火絨和干蘆葦在山石的縫隙里。阿普篤慕動作飛快,把火絨和蘆葦揉在一起,繞著獸苑灑了一轉,拔開火折,使勁吹了一口,扔在蘆葦堆里,見火苗陡然迸出來了,他奔回虎園,一刀劈開了鎖鏈,白虎迫不及待地撲到了阿普篤慕的身上,把鼻子在他伸出去的手背上親昵地頂了頂。
「去吧,回烏爨。」阿普篤慕依依不捨地捏了捏它的耳朵,又用臉頰貼了貼它的腦袋,火勢大了,有宮人雜亂的呼喚和腳步聲,「還不走?」阿普篤慕「唰」的拔刀,露出雪亮的鋒刃,威脅似的在白虎面前晃了晃,白虎這才一步三退,掉頭竄了出去。
天邊炸開了一個驚雷,獸苑裡四處飄散濃煙,阿普篤慕連蓑衣也投進火里,然後把刀歸鞘,擠過慌亂的人群,離開了行宮。
黃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天色暗沉沉的,紅芍把油燈點著,皇甫南已經換了乾爽的白衫青裙,放下頭髮,伏在案前抄起佛經。紅芍和綠岫搬了胡床,並排坐在廊下看雨。
皇甫家和滎陽鄭家議親的消息已經在府里不脛而走了,紅芍扭頭望去,金妝銀裹的馬鞍被小心地收到了櫃頂,她又轉而望了望皇甫南,終於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問道:「娘子,你覺得六郎好呢,還是三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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