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綠岫推開門,捧著托盤進來了,臉卻兀自往對面廡房張望著。皇甫南不禁瞟了她一眼,但沒有開口,她知道綠岫肚子裡藏不住話。
果然,綠岫剛放下托盤,就說:「那個人真怪。」
紅芍也直起腰去看,淡融融的月色下,只能看見廊下坐著一個人,正在低頭擺弄著什麼,「哪裡怪?」
「從頭到腳,一點看不出是南蠻呀。」綠岫念叨,她借著煎水熬茶的機會,在西廊廡打了好幾轉,黃昏時,他把靴子晾在一旁,赤腳坐在那裡削竹箭,還用彈弓打了幾片鳥毛下來,天黑了,又擺弄起一支笛子,笛聲不怎麼脆,「嗚嗚」的。
常居京都的年輕郎君,最愛的消遣是看鬥雞走狗,玩蟋蟀鸚鵡,看見貌美的婢女,都要嬉皮笑臉。不像他,安安靜靜,旁若無人。
他真有一副白森森的牙齒,能一口把人的鼻子咬掉嗎?
「真怪。」綠岫又說。
見有螢火蟲兒自半開的門扉里溜進來,紅芍忙用拂塵把帳子裡的飛蟲趕出去,順手合上了門,並在綠岫耳朵上擰了一記,「別老盯著蠻子看,你忘了那些西番人嗎?」
綠岫對那匹血水橫流的馬記憶猶深,忙答應一聲,來替皇甫南梳頭,剛拿起梳篦,皇甫南倏的起身,綠岫睜大了眼睛,見皇甫南走到帷帳後,不知從哪裡翻出她從不離身的雙耳刀,然後「哐」的一聲拉開門,手一揚,雙耳刀被遠遠地拋出去,落在了阿普篤慕的腳下。
「你們誰都別去撿。」皇甫南道,使勁上了門閂,走回帷帳後,鴉雀無聲。
再睜眼時,已經晨光熹微,庭院裡漂浮著薄薄的霧氣,皇甫南推開門扉,滿山青綠湧入眼中。前頭佛堂里的和尚正在唱晨鐘偈,鼓聲嗡嗡,對面廊下晾的袍子和靴子都不見了,一把雙耳刀,還躺在濕潤的青石板上,泛著黃銅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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