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書印信這樣要緊的事,李靈鈞都託付給了皇甫南。
皇甫佶沉默了一下,說:「這樣最好。」
「阿兄,」皇甫南那陣錯愕和欣喜過去後,臉上竟然多了點不自在,「你一直跟著我嗎?」
皇甫佶的臉色淡了些,他比她坦然,「論協察在四處搜那批俘虜,我索性混進宮裡來了。」他看著皇甫南,「我看見阿普篤慕送你回宮的。」
皇甫南低下頭,霜災已經消弭,月亮露了頭,月光把她那含羞的表情照得一覽無遺。
皇甫佶心裡沉了下去,他還竭力做得平靜,「爨兵不聽從論協察的調令,阿普篤慕會惹下大麻煩的。」不等皇甫南那眉毛蹙起來,皇甫佶說道:「你在公主身邊,想辦法讓她把三郎和呂相公放出來——她現在是一心和論協察作對。」他下定了決心,「三郎一旦有機會離開邏些,你就跟他走吧,經過這一趟,你要嫁給三郎,蜀王大概也不會反對了。」
剛才分明還說,回京都,或回烏爨,都好。以前皇甫佶沒有這樣直率和堅持。這讓皇甫南的心思又游離起來,她怏怏道:「我知道了。」她想跟皇甫佶說,達惹也許就在烏爨,皇甫佶卻顧不得了,他有符契,在邏些多待一刻,就會被人發現身份有異。
「和阿普篤慕的關係,別讓三郎知道。」皇甫佶又叮囑了皇甫南一聲,那語氣里,似乎還有詰責和失望,皇甫南不禁跟上他一步,有婢女來收掛毯了,皇甫佶把皇甫南推開,一閃身,離開了曬佛台。
第48章 撥雪尋春(十四)
在贊普落葬後月余,漢皇的國書才姍姍而來——這份國書的措辭,讓秘書省的人費盡了心思,兩國議和,顯然已經希望渺茫,皇帝連弔祭的使者也沒有派來,只委婉地向論協察索取東陽郡王與鴻臚卿兩位漢使。論協察稱,鴻臚卿病體沉重,不宜勞頓,須留他在邏些調養好之後,會親自委派車馬士兵,送漢使歸國。 接到國書後,皇帝召政事堂眾人商議,皇甫達奚道:「論協察不思繼立下一任贊普,卻忙著往北驅掠牛羊,調兵遣將,這是要挾兵事以篡謀啊。」 「是朕不應該,」皇帝頹唐地捏著額角,「太急於議和,沒顧得上西番人秉性狡詐多變。」 皇甫達奚自己曾力主議和,到這種情景,也不敢多言,「鄂國公那裡……」 「論協察揮兵十萬,勢不可擋,叫他見機行事吧,朕不會計較一時的得失。」 這意思,是要退避了。皇甫達奚答聲「是」。 「劍川節度是……」皇帝慢慢地翻著案上的奏疏。 「韋康元。」皇甫達奚瞥一眼皇帝的動作,忙提醒道,「以前做過金吾大將軍。」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是寒族出身。」 跟韋妃一系沒有瓜葛,皇帝會意,臉色也緩和了,「這人行事沉穩嗎?」 「很機敏。」 皇帝現在對政事沒有多少耐心,才幾句話,就不斷地皺眉,旁邊伺候的醫官見皇帝伸出手腕,忙趨前診脈。殿上鴉雀無聲,都把揣測的目光盯著醫官的臉。 「蜀王的食邑,加封五百戶,兼領益州都督。」良久,皇帝波瀾不驚地說了一句,聲音不高,所有人卻都豎起了耳朵。 東陽郡王身陷吐蕃,性命危在旦夕,皇帝這是算對蜀王稍加安撫——還是終於對朝政產生了厭倦,向這位與世無爭、偏安一隅的親王展現了一絲罕見的青睞?皇甫達奚默然轉身,退出殿,停在龍尾道上琢磨起來。 論協察的十萬大軍,在土鼠年破春之前,降臨原州,遊牧於北庭。漢鶻聯軍不攻自破,薛厚奉詔引軍退回大非川,旁觀蕃兵和回鶻在北庭的廝殺。 德吉卓瑪坐在輪王七寶的卡墊上,副相那囊氏恭謹地對她彎了彎腰,退出殿去,德吉臉上露出失望。 北邊和回鶻在打著仗,蔡邦和那囊兩家,對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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