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總。」
佟言尋聲望去,看見一輛跑車緩緩駛來,落下的車窗上松懶地搭著一條手臂,駕駛位上的男人眼中含笑。
正街停不得車,男人將車轉入棚戶區停在路邊,推開車門落腳時猶豫了很久,選了一處尚且稱得上乾淨的地方踏了上去。
「我比預約時間早到了一會兒,不會打擾佟總工作吧?」
佟言引著他進入公司,邊走邊說:「不會,這會兒沒安排工作。」
進門時,男人側身通過,沒有碰到門櫞,他笑著說:「換別人對客戶怎麼也要說一句『榮幸之至』或『求之不得』,佟總倒是實在,不過我就喜歡你這種冷冷淡淡的樣子。」聲音壓低了一些,話中有試探的意味,「特別帶勁兒。」
穿過接待室,再過一道門便是辦公區,佟言照例先行推開了玻璃門,卻未像剛剛那般等待男人通過。
他垂下眼帘,同時鬆開了扶著門把的手。
玻璃門回彈,身子已經半入的男人下意識用手去推,手掌落在玻璃上像燙了他的手,急三火四地倒退,險些跌倒。
此時,佟言又拉開門,平靜地道歉:「抱歉,沒扶住,郝總,裡面請。」
男人用酒精濕巾擦過手,沉默地看了一眼佟言,才偏身快速通過,與佟言擦肩時,他聽見平穩無波的聲音:「剛剛郝總說什麼?我沒聽清。」
男人看著清清透透的那雙眼,斟酌地說道:「我說我欣賞佟總在工作中表現出來的認真負責的態度。」
佟言唇邊的笑容淺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郝總過獎了,去我辦公室吧,談談您和您夫人名下的資金下一步的管理方案。」
辦公區不大,一眼就可以望到頭,轉身將行,佟言的步伐略遲。
正前方新添置了一台飲水機,一人背身正在換水。
黑色無袖背心,同色系的工裝褲,肩臂上的肌肉蓬勃得像窗外八月該死的陽光,單手提筒,肩胛骨凸起,再往下是略略繃緊的腰腹,目光沒走到頭,水已經換好了。
佟言收回目光,身邊的人卻還在流連,被催了一次,才抬起腳步跟隨佟言進了辦公室。
棚戶區這片兒喝桶裝水的不多,盛嶼一個小時前接下派送任務,一個小時後就收到投訴電話。
他拿著電話蹲在路邊的樹影里,咬著煙問:「投訴我什麼?」眼瞼向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著裝不整?有辱斯文?」
驀地就笑開了,臉上冷硬的線條柔和了幾分,他摘了煙,望向對面辦公樓的窗子:「需要我去道個歉嗎?放心,態度一定好。」
剛收了線,就見佟言送人出來,隔著一條馬路聲音聽得隱約。
「佟總,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嘉誠這樣的公司起步難,發展更難,你真的要把客戶往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