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手川突然覺得喉嚨很乾澀。
房內一直有加濕器運轉的響動,所以應該不存在空氣乾燥的問題。然而他卻覺得從口腔到喉嚨都緊巴巴的。
而渡瀨卻面不改色。
「那時候,教授做了什麼?」
「岳父試過向檢方說明原委,把這點加入控訴理由。可即便是業界權威,作為受害人家屬,講的話還是會被懷疑,所以最後被委婉地拒絕了。況且,精神鑑定這件事,本身就存在受鑑定醫生主觀認知影響的可能,每個醫生的鑑定結果也不會都相同。既然一審已經採用了提交出去的鑑定報告,大家也就不再認同採用其他醫生的鑑定結果作為新證據了。岳父被拒絕後,也對我說過這是沒辦法的事。不過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後,我都沒見過那麼憤怒的岳父。」
「那您是怎麼認為的呢?」
「認為什麼?」
「您也和教授一樣,想著沒辦法,於是放棄了?」
這個問題多少有點尖刻,但小比類仍然平靜地做出了回答。
「殺害了我妻子和女兒的少年,現在還被醫療機構好好地保護著。沒錯,不是冰冷的監獄,而是在空調很足的病房裡,優哉游哉地過著日子。我所繳納的稅款的一部分,用在了養他身上,真的非常過分。只要他還活著,我就沒辦法放棄。」
古手川覺得小比類的眼睛仿佛玻璃。明明說著理應充滿怒氣、哭喊的話,他的雙眼裡卻沒有任何感情,就像是一雙拒絕了一切感情流露和激昂情緒的眼睛。
「這世上有些人能在憎恨他人這件事上,找到生存的價值,所以我也不認為它毫無意義……不過這樣也無法獲得安寧吧。」
「你說安寧?從失去妻子女兒那天起,我就和它無緣了。」
古手川不禁想,這個男人獲得安寧的日子,大概是他本人離開人世,或者古澤冬樹迎來充滿痛苦的死亡那天吧。
「話說回來,小比類先生,您之前說去現場確認過有沒有什麼物品失竊來著?那麼據您了解,有什麼疑似被盜的東西嗎?」
「財務方面我完全不了解……不過在松戶署的警官陪同下,在房子裡逛了一圈後,有個東西我沒能見著。不過現場爆炸那麼慘烈,也不能排除是被炸爛不見了。」
「您說的物品是什麼?」
「一個筆記本。B5尺寸的,普通的大學筆記本。」
小比類雙手比畫了一下大小。
「在這個大家都用上了筆記本電腦和手機的,可能顯得有點復古。不過岳父一直用那個本子,記錄熟人的聯繫方式和備忘事項。據他自己講,重要的事情他基本上都會記在那個本子上,筆記本就相當於他自己的記憶。」
「原來如此。相當於記憶啊。」
渡瀨垂下眼皮,抿成一條線的嘴巴向下撇了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