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變得壓抑自己,一切都和原來那個「乖孩子」偏離了軌道。
好像是故意和裴尚川洛敏蘭作對似的,他開始全力在學業上嶄露頭角,什麼事都做到了極致,獎項拿了無數,沒有一個老師不喜歡他。
在家裡,裴煦學會了順從,他不再要求什麼,儘管他只要求過那一次。
沒有人的時候,他變得沉鬱,甚至開始傷害自己。
裴煦往後十幾年的人生里,唯一堅持不懈的事情就是偽裝自己的溫順。
以及不要讓他們如願的執念。
那段時間裡,唯一見過他失控的人,大概就只有高一那年被一群不知死活的混混堵住在巷子裡敲詐勒索的賀聞冬。
那時候的裴煦兩三下揍完了一群人,手上滴著血,覺得渾身的暴虐都冒了頭。
他和賀聞冬其實不是太熟,只是印象里,這個人曾在他最難受的時候送過他一份生日禮物。
那天被混混圍堵都沒有嚇到的賀聞冬,反而被突然發瘋揍人的裴煦嚇傻了,他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問,裴煦,你沒事吧?
但裴煦似乎看出了他眼裡的害怕和驚嚇,冷冽的眸色和想要靠近的腳步都頓了一下,然後自嘲地笑了笑,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
醫院裡,二十七歲的裴煦站在病房前,忽然想起了他獨自在醫務室用碘伏處理傷口的十五歲,也想起了七歲那年獨自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過去這麼久,心裡已經一片漠然。
就連當時痛不痛都也已經忘了。
沒什麼好想的。
他抬起頭斂去那些回憶,打開了面前的門,進入了裴尚川的病房。
*
下午,陽光灑滿利奧的畫室,小金毛的臉側和鼻尖都沾上了顏料。
筆刷正被他握著,畫布被刷上大片的黑暗底色,認真的模樣和往常黏著霍應汀和裴煦的樣子大相逕庭。
「Hale,你知道我創作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
「抱歉。」霍應汀坐在一旁的高腳凳上,渾身頹唐的情緒外泄,「但我好像遇到了想不通的事情。」
利奧眨了眨碧藍色的眼睛,手中的畫筆放了下來,驚訝地看著霍應汀,誇張地說:「你是在流露脆弱嗎?」
各方面都強勁到令人髮指的霍應汀從來沒覺得自己遇上的任何事情是麻煩,因為他都會完美解決,在國外上學那會兒很多同學都以為霍應汀擁有神秘的「東方力量」,所以利奧格外驚訝他有一天會對自己說「遇到了麻煩」。
但這時候利奧才注意到霍應汀渾身都是挫敗的氣息,意識到了友人或許真的遭遇了什麼,他正色:「發生什麼事了?霍氏資金鍊斷了嗎,需不需要我聯繫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