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可能,這太荒唐了。
這一定是個夢,他還在噩夢中沒有醒來。
扶桑剛欲開口, 驟然腸胃翻湧, 他撲到床邊,將剛吃下去的半碗魚羹吐得乾乾淨淨。
金水和銀水都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 一個幫他拍背順氣, 一個去拿簸箕清掃穢物,等扶桑不吐了,又給他餵水漱口。
扶桑將漱口水吐進痰盂里,隨即緊緊抓住金水的手,雙眼紅通通地盯著金水, 嘶聲道:「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金水第一次在扶桑臉上看到這種近乎絕望的神情,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激動,但她已然後悔跟他說了那些話。生怕他再問起柳棠時, 金水補救道:「不管太子做了什麼, 都和我們不相干,對我們也沒任何影響, 你又何必在意呢?」
扶桑依舊紅著眼盯著她,嗓子陡然啞得幾近失聲:「求求你,告訴我,太子他……他到底怎麼了?」
金水無措道:「我、我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見證太子謀反的人已經被皇上殺光了,真相究竟如何, 恐怕只有皇上和太子知道。太子犯下如此大罪,皇上還能留他一命, 已是顧念父子之情,格外開恩了。」
父子之情……
皇上對太子,當真有過一絲一毫的父子之情嗎?
就算太子謀反,也是被皇上逼的!
扶桑猝然無法自抑地笑出聲來,眼淚緊跟著滾滾而下。
金水被他又哭又笑的樣子嚇得慌了神:「扶桑……扶桑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銀水從外頭進來,見狀也吃了一驚:「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這樣了。」金水欲哭無淚,「怎麼辦?要不要去請趙院判過來看看?」
「我這就去。」銀水說走就走,不敢耽擱。
扶桑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他用手抹了抹濕漉漉的臉,笑著對金水道:「我沒事。」
金水當然不信,但她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問,唯恐哪句話不對再讓扶桑受到刺激。
「剛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我好餓。」扶桑道,「但我不想再吃鯽魚羹了,我想喝菱粉粥。」
「我現在就去給你做。」金水起身往外走。
「多放點糖。」
「好!」
眼看著金水從窗外走過,扶桑立即下床,可頭暈得厲害,那種噁心欲嘔的感覺捲土重來,他坐在床邊緩了好一會兒才沒事了。
穿鞋,穿衣,戴上帽子,扶桑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引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