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那段時間神志不清,對此全無印象,爹娘他們也沒跟他提過這事,所以他並不知曉。
澹臺訓知繼續道:「我母妃聽說了這件事,將我叫去昭陽宮臭罵了一頓,說我身為皇子卻對一個小太監牽腸掛肚,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她的臉面都被我丟盡了。」
扶桑心想,恐怕珍貴妃對他的殺心更重了。
他驀然意識到,自己做了個無比正確的決定。
倘若他真的能跟隨太子流放嵴州,那麼既可以救出棠時哥哥,又可以幫助太子克服頭疾困擾,還能讓自己遠離澹臺訓知和珍貴妃,利遠大於弊。
「不過我這個扶不上牆的廢物,終於也能派上點用場了。」澹臺訓知又道,「再過幾天,我將代表宗室,護送大公主出嫁西笛。」
扶桑猝然看向澹臺訓知,眼神驚怔。
澹臺訓知與他對視,面露憂色,鄭重其事道:「我去這一趟,少說也得三四個月才能回返,在此期間,我母妃很可能會對你不利,甚至會想方設法殺你。雖然我安排了人暗中保護你,但你還是要多加防範,最好將這件事告知你爹你娘,他們雖是奴婢,卻比我更有能力護住你。」
扶桑並不擔心自己,因為他即將遠走高飛,也不會再連累爹娘為他焦心勞思了。
轉頭避開澹臺訓知的視線,他忍不住開口:「大公主她……願意嗎?」
「大公主拖到這個年紀還不成婚,就是為了等那個讓她芳心暗許的男人,沒成想到頭來,卻以和親公主的身份遠嫁番邦,真是造化弄人。」澹臺訓知話音里含著明顯的侮誚之意,「縱使她千萬個不願意,但為了太子,卻不得不認命。」
好似吞了枚苦果,扶桑嘴裡心裡都是苦的。
雖然太子謀反這件事迷霧重重真假難辨,但他私心裡覺得,大公主的婚事是壓垮太子的最後一根稻草,若非突然冒出個西笛王子向大公主求婚,局面根本不會惡化到現今這個地步。
太子因為大公主被逼上絕路,大公主為了挽救太子答應和親,這對血濃於水的至親姐弟,為了彼此都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扶桑為這份真情動容,潸然落淚,淚珠掉進水裡,沒激起半點漣漪。
澹臺訓知瞧見了扶桑的眼淚,心裡倏地冒出一股戾氣。
雖然扶桑哭起來楚楚可憐,但他不能容忍扶桑為別的男人或女人掉淚。
不過難得能與扶桑和平相處,加之分離在即,他只想讓扶桑念著他的好,便將那股戾氣強壓了下去,維持著心平氣和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