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比午飯還要豐盛,石桌上幾乎擺滿了杯盤碗盞,當然也少不了酒,除了桑落酒,還有一壺何有光自己泡的蛇酒。山里濕氣重,蛇酒不僅可以祛濕散寒,還能舒筋活絡,對澹臺折玉是大有裨益的。
酒足飯飽,君如月自去前殿歇息,扶桑行動不便,只好把餐具交給何有光和安紅豆來收拾。
扶桑叮囑何有光,讓他半個時辰後備浴。
回到房中,拿上裝著松節油的瓷瓶,走進碧紗帳,見澹臺折玉合衣躺在床上,鞋也沒脫,一雙長腿搭在床邊。
扶桑道:「殿下,起來脫衣罷,昨天說好的,今天必須要按摩。」
澹臺折玉沒有動靜。
扶桑伸手推了推他的肩:「殿下?」
澹臺折玉緩緩睜開眼,看著扶桑,神色有些迷茫。
扶桑猶疑道:「殿下,你是不是醉了?」
澹臺折玉撐著床坐起來,暈乎乎地靠在扶桑身上,嗓音沙啞:「嗯,我醉了。」
扶桑頭一回聽見澹臺折玉用這種近乎綿軟的腔調同他說話,驀地頭皮一麻——流放之路上看了數不清的話本,在形容某個女子的聲音有多好聽時,通常會說「令人骨軟肉酥,渾身發麻」,扶桑此刻差不多便是這樣的感受,不過他對這種感受並不陌生,每當澹臺折玉在他耳畔低語時,他就會覺得又酥又麻。
澹臺折玉雙手摟著扶桑的腰,腦袋靠在他的肚子上,低聲呢喃:「頭暈……」
扶桑抬起一隻手去摸他的臉,幾乎有些燙手,他想他是真的喝醉了,便道:「那你躺著罷,今兒不按摩了,明天再說。」
「不行,要按摩,我答應過你的,說到就要做到。」說著,澹臺折玉放開扶桑,彎腰要去脫鞋,卻險些一頭栽下去,幸好扶桑就在跟前站著,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澹臺折玉抬頭看著扶桑:「扶桑,你幫幫我。」
此刻的澹臺折玉和平時大不一樣,完全不像個歷盡坎坷的成年男子,他的神情、語氣都像個青澀少年,清澈的眼神里透著無助和無辜,惹人憐惜。
扶桑對這樣的澹臺折玉實在毫無抵抗力,笑著道:「好,我幫你脫,你坐著別動。」
扶桑單腿蹲下,幫澹臺折玉脫掉鞋襪,扶著床站起來,看見澹臺折玉正在解腰帶,扶桑下意識就想躲避,旋即又想到,就在昨晚,他和澹臺折玉已經裸裎相見過了,他什麼都不用再顧忌。
可是,站在旁邊看著別人脫衣服還是有些怪怪的,扶桑道:「你先脫,我去給你倒杯茶。」
扶桑走出帳外,先把正門和側門都關上。
一入夜就從夏天變成了秋天,兩個各占半面牆的花窗已經足夠漏風了,再把門都開著,這屋裡就一點暖意也留不住了。
自己先灌一杯茶,再倒一杯,等澹臺折玉脫完了,扶桑才端著茶杯進了帳子,只見澹臺折玉赤條條趴在床上,臉朝外側著。
扶桑拿起外袍蓋住澹臺折玉身上,坐在床邊,問:「你現在想不想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