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太皇太后的眼神仿佛在告訴他,自己被認可了。
但羞恥卻來自於,被那種目光如炬的人看的清楚透徹,毫無遮掩餘地的羞恥,與自己知道自己並非是能與嘉寧般配的人的羞恥。
他幾乎抬不起頭,緊咬著下唇,有一種莫名地要落下眼淚的衝動。
但太皇太后始終是溫和的,慈悲的,就像是母親供奉的佛像一般,寬厚包容。
她道:「你只需要告訴哀家,是或者不是。」
趙澤蘭在這樣有力但溫和的話語下緩緩抬起頭,用不像是自己的聲音道:「……是。」
太皇太后便點點頭,用更加溫柔的目光看著他:「那麼,你記住,無論什麼時候,要對嘉寧好。她是個任性固執的孩子……但人並不壞,還很心軟。希望你多擔待。」
賜婚的旨意到了定雲侯府,趙澤蘭一度難以相信。
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但那之後,各世家的送禮不斷,徐溶月也開始慢慢與他交往,拉著他遊玩,與程荻相熟,而朱瑜,卻像是重新審視了一遍自己,趙澤蘭依舊有一種直覺,覺得朱瑜依然不認同自己,但他也慢慢開始注意自己。
趙澤蘭一度被他拉去微服私訪過,不穿太子服冕、皇帝衣冠的時候,朱瑜總是喜歡一身雪白,有時去聚賢樓,有時去瓦肆,有時也去聽書看戲,還一個人下過江南。
他仿佛把趙澤蘭當成自己人,很多事不避著他,故意透露出許多明里暗裡的消息,提醒他應該怎麼做。
趙澤蘭一點一點的學,更加刻苦,更加在意名聲,更加想離一個很好的人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比不上魏佑冉那般才華橫溢,國公夫人與陳賢妃的深情厚誼,也沒有能力將定雲侯府變成下一個國公府。
甚至定雲侯府的榮膺還要依靠嘉寧這個皇室血脈來維繫,他能做的,只有用盡全力,讓嘉寧對自己沒有那麼失望。
他會用能擁有的一切,對嘉寧很好。
第四十六章 舜華
趙澤蘭伸手,露出那朵半閉上的槿花。
朱槿的視線落到那朵花上,木槿朝開暮落,趙澤蘭手中的那朵花瓣處已經發蔫,無力的往下垂落。
趙澤蘭道:「『松樹千年終是朽,槿花一日自為榮。
出自白居易《放言五首·其五》
』古人說木槿朝開暮落,紅顏薄命,然而這短短一日的花期,卻依然有一日的美麗。」
「殿下,我上次同您說過,人之一生,不過是浩浩千秋里的滄海一粟,以這般眼光去看,我們每一個人都不過是這一朵朝開暮落的槿。但是就是在這般短暫的花期里,一朵槿存在,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趙澤蘭道:「我希望您能夠更加珍惜自己,就像您用心去珍視每一件您想要去愛護的東西一樣。您的存在,於我或您自己,都是這世界上最有意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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