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是她的陪襯,而非她是紅衣的陪襯。
但朱槿自己並不明白,只聽見秦妍低聲嘟囔著:「……你平日怎麼不穿紅色……狡猾。」
朱槿還沒來得及反應,秦妍已經換了一副模樣,高抬起下巴,對朱槿道:「你覺得我的舞怎麼樣?」
朱槿想起那日她對自己投下的那朵鮮花,「很厲害。」
「那麼今日,我用自己的一支舞換你的一紙字,你答應不答應?」秦妍直直地看著她。
朱槿微微一愣,秦妍補充道:「內容你定就是,我不挑,就想看看長公主的墨寶究竟是什麼模樣,帶回去留作紀念。」
畢竟,那是趙澤蘭如此不顧一切去喜歡著的人。
秦妍壓住即將溢出眼眶的淚,站起身走到亭外。
沙土翩飛的塵光之間,秦妍輕快地動作,伴著呼嘯的風聲提起第一個動作。
她似乎全然隨性而舞,想到什麼動作便做什麼動作,既有朱槿看在眼裡便覺得必定經過苦練的有力腰肢起落,也有那種簡單到連路邊孩童都能輕鬆學會的舞步。旋轉的時候如同青蓮,而款款而動時又仿若柳條,秦妍對著天高雲淡的京城深秋,舞著屬於自己的痕跡。
青衣的裙擺在微風中搖曳,她在萬物蕭索的秋色里是唯一的綠意。
朱槿不由得看呆,雙眸映出她輕盈躍動的影子,竟然覺得比那日中秋精心設計的銜花之舞還要美麗。
第四十九章 空谷
「你看過《西廂記》嗎?」朱槿看著她額上細密的汗珠,給她倒了杯酒。
秦妍邊喝便去瞧她,酒入口時才發覺不是水,嗆得猛咳幾下。
再抬頭時氣沖沖地看向她:「怎麼是酒!」
朱槿「啊」了一聲,疑惑地問道:「你們蘇州不喝酒?」
「當然不!」秦妍急急忙忙地辯白,卻見朱槿露出微微笑意,忽然之間明白了朱槿在故意逗她。
氣惱之餘,更多的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她將心思放在趙澤蘭身上太長久,都已經成了習慣,然而趙澤蘭喜歡的那個人,自己卻似乎一直不願意去認認真真地去認識她,只是下意識地覺得,天下之人,本應都配不上趙澤蘭。
儘管她學的道理總是告訴自己趙澤蘭也不過是這芸芸眾生的一個。
從「明白」到「理解」,再到「踐行」。
秦妍向前踏出了重要的一步。
她不願意叫朱槿看出她心裡的想法,最後只是「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回答:「沒有。」
朱槿聽她答完,挽著袖子取筆蘸墨,盯著她給自己準備的那頁空白信紙,面上少見的滑過一絲猶豫與尷尬,一番掙扎,她在心底嘆氣,邊落筆邊對秦妍道:「我聽蓮心唱過一小段……」
她的話就像是寫到最後墨水乾澀,筆跡凝滯的字,夾著一絲剛好讓人察覺出來的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