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平看見朱瑜的表情,沉吟道:「如胡大人所言,與北漠一戰確實避無可避,就算只是提前準備也是必要的。」
沂國公則道:「準備戰事先不談,韃靼動亂,就算由中原扶持了新汗,又如何保證這個新汗便必定願意與中原友好呢?」
朝堂上再度沉靜。
徐溶月看見程荻拿著笏板的手隱隱有著想要動作的趨勢,壓著眉去瞧他,而程荻卻像是看不見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最後還是出列道:「臣以為,阿必赤合可為新汗。」
還不等英國公說話,沂國公便已經轉頭怒道:「說的什麼胡話!你與阿必赤合相處多久?人心還隔肚皮呢,又怎敢替一個異族人擔保!」
英國公也道:「程大人年少,自然不知人心險惡,阿必赤合再怎麼樣說著學漢學,也終究是異族,怎可隨意信之?連肅王都不敢替他擔保,談何你呢?」
程荻剛想說話,徐溶月聽到「肅王」一詞,忽然察覺到不對,底下也有官員恰如其分地問起:「話說回來,怎麼今日不見肅王殿下?」
「啊……」金碧輝煌的龍椅上,朱瑜的臉上露出浮誇的歉意,「朕忘記同你們說了,阿必赤合出逃,朕令肅王去追他,已經讓他離京了。」
徐溶月錯愕,望向朱瑜。
其他人更是一度呆滯。
朱瑜說了什麼?
他說阿必赤合出逃?肅王去追人了?
第五十九章 飲鴆
回到英國公府,徐溶月立即吩咐:「給雲王去信,糧食價格可以按去年的糧價收。」
英國公換下朝服匆匆趕至兒子身邊,道:「這肅王不是一向與今上不和嗎?如今這個時候,今上還敢放他回封地?」
徐溶月凝眉,「何太妃還在皇宮。肅王與今上再如何都已經不可信了。」
「溶月,別急,京城的錢糧都在我們手裡,禁軍是胡徇文把控,但哪家哪戶沒幾個自家侍衛。最近的都督府趕路還要好幾里地呢。」
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用強的把控京城。
徐溶月卻看了父親一眼,一字一句道:「世家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了,京中除了府衛還有方家、夏家。虎符在朱瑜手裡,我們需要邊境藩王的支持。」
「雲王自顧不暇,肅王本應是最好的人……剩下的南邊沒什麼兵權,北邊又不成氣候。阿必赤合不能活下來,一旦開戰,朱瑜要對付的就是我們。」
英國公聞言面露憂色,「可之前……」
徐溶月的臉色陰沉下來。
阿必赤合與朱熙連夜出了京城。
難怪朱瑜說會派人來接應。
朱熙撐著劍從林子後面走回來,抹去臉上的血跡,阿必赤合臉色也不好看,長捲髮亂糟糟的,一點沒了入京時的悠閒自在。
兩人對視一眼,雙雙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不滿。
朱瑜可沒說過他放走阿必赤合的理由是「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