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離開江宅後偶遇陳燃,她這會兒已經在公交車上晃悠悠的飄蕩了兩個多小時。
前路漫漫,依然未到。
此刻望著空蕩街邊兩側,早已經入夜熄了燈火的各個無人店鋪,桑枝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犯蠢。
她平日裡向來同陳燃往來交情不算深,她竟然真的誤信了一貫對她滿嘴跑火車,說話辦事沒個正行的陳大少爺。
她先前以為陳燃只是一時間的逗弄說笑,沒想到對方是真的沒開車,帶著她一路狂奔著冬夜無人的街頭,腳下踩著厚重積雪,吱呀呀的去追趕著差點一路開走的公交車。
甚至是在她一臉茫然的時候,被他強制性的拽到車上,陳燃一面投幣,一面眼觀六路的指點著她去找個還算避
風的位置坐下。
待陳燃落下最後一枚硬幣,他言辭鑿鑿,「桑妹妹,這可是今夜最後一班車,要不是我提前計算好了時間,咱們兩個可真要錯過了。」
他嘴上說著,因為跑了半天還不忘找個空位置坐下來,喘了幾聲粗氣,待呼吸勻稱了些,繼續對著有些發懵的桑枝振振有詞著。
「桑妹妹,咱倆剛才若是真的錯過了,以我的經驗,等下還要繼續趟雪走上個個把小時,等到家天都要亮了,實在是不划算,跑幾步也挺好的。」
桑枝知道,恰逢深夜大雪,他們走得遠了也不一定能遇見計程車。
只是這堪比校園體測般令人難捱的長跑,屬實是讓她一時間有些太陽穴發脹,連胸腔內的那顆心臟此時也跳躍的歡快,整個人昏沉沉的有些缺氧。
這都是長期不運動的後果。
桑枝餓的胃有些難受,她沒看手機,只是約摸著前後的時間,估算著到家也要凌晨時分。
她不動聲色的瞥了眼一旁端坐著的陳燃,心下卻突然萌生了一些幽怨。
她實在是不明白這些有錢人都是些什麼愛好,尤其是江家老宅,為什麼硬要將家安置在出行不便利的城市周圍,明明市中心也有著不錯的樓盤。
她揣測不出有錢人的喜好,更理解不了他們所謂的風雅。只覺得倘若有一天不幸破產了,豈不是要拖上行李費時費力的走上一天?
就連搬家費都比別人多出好幾倍,實在是不
划算。
但她念頭一轉,眼前似是閃過江肆那張臉,突然又徹底醒悟。
也是,有錢人是不會輕易破產的。
最起碼像她父親桑延那樣子的禍害,至今仍然裝腔作勢的在上流圈子裡混的風生水起,近來隱隱有些要身價繼續倍漲的趨勢。
她先前偶然聽江肆不客氣的提及幾句,也曾在網上不經意間的看到有關桑家的各路新聞。
她出國的這些年,桑家可謂是拜別了喪門星,幾乎是運勢大好的一路扶搖直上。
只是可惜,她那個早死的媽向來沒有好命享清福。
而她這個桑家不入流的不孝女,在桑家討人嫌,又在江肆那受了幾番窩囊氣,當下還要在寒冬臘月里繼續挨凍受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