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聲尖銳的鳥叫聲響起,來自後花園入口方向。
猛然間火光大亮,腳步聲密集,一大群家丁高舉火把,執刀持棍,衝進了後花園。這群家丁有數十人之多,一入後花園便直撲西南角而來,劉克莊和辛鐵柱根本來不及走,便被圍死在了角落裡。一陣得意的笑聲響起,眾家丁分開一個缺口,從中走進來兩人,其中一人身穿白衣,手拿摺扇,是史寬之,另一人身著艷服,頭戴花帽,卻是韓?。
「聽說府中進了賊人,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前吏部侍郎劉彌正的公子,還有知鎮江府辛棄疾的公子。」韓?露出一臉獰笑,「你們兩個驢球的,一大早偷闖太師府,還敢在太師府動土,真是膽大包天!」
劉克莊的目光在數十個家丁之間飛快掃過,沒有看見葉籟,知道葉籟沒有被抓住,心下鬆了口氣。他們挖出來的骨頭不是人骨,仔細一瞧,倒像是犬類骨頭,又見韓?、史寬之和數十個家丁穿戴整齊,顯然早有準備,再想到方才馬墨大吼一聲後,韓?、史寬之等人立刻沖入,顯然那一聲大吼是在通風報信,心知自己十有八九是落入了韓?提前設好的圈套。
早有家丁衝過去替馬墨鬆了綁。馬墨疾步去到韓?身邊,道:「公子,他們一共三人,還有一個叫葉籟的,去入口處把風了。」
韓?道:「我進來時,沒瞧見有把風的。」
「葉籟?」史寬之拿摺扇敲打掌心,「我記得葉適有一子,就叫葉籟,人在武學,莫非是他?這葉籟居然也敢和韓兄作對。這麼短的時間,他定然逃不遠。」
韓?立刻分派家丁,四處搜尋,追拿葉籟,道:「管他是誰,敢與我作對,便要讓他知道利害。」
劉克莊見了這一幕,更加確信自己是落入了圈套。身臨險境,他反倒鎮定了不少,整了整衣服,拍去渾身塵土,輕描淡寫地道:「姓馬的,挨了那麼多打才肯開口,你這齣苦肉計,唱得可真是夠下血本啊。」
馬墨昨天挨了辛鐵柱好幾頓打,此時仍是鼻青臉腫,但他一回到韓?身邊,立刻恢復了一貫的兇悍神色。韓?拍了拍馬墨的肩膀,大有嘉獎之意,道:「什麼叫作苦肉計?劉克莊,你這話我可聽不懂了。」又笑道,「你們兩個驢球的,擅闖太師府,想挖什麼呢?莫非求學太過辛苦,改行做起了花匠?」此話一出,一旁的史寬之面浮笑意,周圍不少家丁笑出了聲。
劉克莊也笑了起來,道:「求學自然辛苦,不過某些人更辛苦。大冬天的,一大群人不睡覺,處心積慮地等在這裡,還要裝模作樣,明知挖的是什麼,卻不敢當眾承認,什麼虧心事都往肚子裡憋,可不比我辛苦多了嗎?」
「我當然知道你們在挖什麼,有什麼是我韓?不敢承認的?」韓?冷笑道,「我爹以前任汝州防禦使時,養了一條獵犬,喚作請纓,每次出獵都帶著它,相伴十餘年之久。兩年前請纓死了,我爹以紅毯裹之,親手葬在這後花園中,還手植一株枇杷,每逢歲除,都請來臨安最好的花匠,給這株枇杷鬆土糞壤,焚香祭祀,以慰藉老懷。你們竟敢把我爹最愛惜的這株枇杷樹挖斷,還敢把請纓的屍骨挖出來,我看你們是活膩了吧。」
劉克莊這才明白過來,為何這枇杷樹下的泥土會有翻新的痕跡,為何會有犬類屍骨埋在此處,馬墨又為何要等到他們挖出棉毯中的骨頭後,才發出叫聲招引韓?進來,道:「為了對付我區區一個劉克莊,倒是讓你韓公子大費苦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