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處理系統持續掉線,陳白只聽到身上人在說話,但沒聽清說了什麼,只感受到話音落下後整個人突然懸空,他下意識收緊手,張嘴咬上面前人的下唇。
這一下沒輕重,淡淡的鐵鏽味在嘴裡蔓延開。
許斯年的話果然白說了。
雖然腦子不清醒但還是能意識到自己好像幹了什麼壞事,陳某白在嘗到血的鐵鏽味的時候瞬間後移,試圖假裝沒有發生過。
意識不清醒,但甩鍋依舊快。
沒用,做了壞事就會被發現,嘴裡的鐵鏽味還沒淡去,落在腦後的手帶著他往下,更濃烈的鐵鏽味襲來。
從客廳到臥室這短短一段路,他不知道具體走了多久,只知道終於被放在床上的時候他已經脫力,直接陷進背後靠枕里。
生理性淚水糊眼,模糊視線里,他看到站在床邊的人影離開又回來。再回來的時候,他手上傳來有些冰又有些溫的觸感。
是水杯,裡面裝的溫水。接過水杯,他手抖抖抖,像是想把水抖光一樣,接過半天硬生生沒喝下一口水。
還在給他擦額角的汗和眼角的老許同志於是伸手扶住水杯,讓他慢慢喝上了水。
溫水進喉嚨,直到喝了一小半,手上的水杯被人自覺拿走了,「咔」的輕微一聲響,放在了床頭柜上,和順帶一起拿來的吹風機放一起。
濕紙巾從眼尾掃過,視線重新變得清楚了些,不怕被碰到眼睛,他抬頭睜眼,看向低頭還在仔細擦他眼角的老許同志。
之前看到的不是錯覺,這雙眼睛裡依然還有濃烈且毫不躲藏的他分辨不明白的情緒。
分不明白,但這很顯然不是他平時看到的眼神,也不像是看朋友的眼神。
平時看到的是平靜溫柔的模樣,他今天第一次看到像是藏在海面之下的洶湧暗潮,直接而真切。
抓衣服抓得泛紅的指尖不自覺又一動,陳某白試圖運轉罷工的大腦,雙手無意義一比劃,說:「不是,這……朋友,親……」
他印象里的朋友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應該不會像這樣才對。
主要還不止一次。
CPU過載,連帶著語言中樞也停擺,他一張口聲音不僅啞,還很難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嗯,朋友不會像這樣。」
即使說得顛三倒四還缺字,許斯年也能懂他的意思,應了聲,一手陷進細軟髮絲里試探濕度,說:「好朋友也不會。」
他應聲應得乾脆,陳白一雙瞳孔睜得更大了些,伸手指指自己又指指他,動作有種難說的延遲和呆滯。
所以他們這是?
「因為我不止想當朋友。」
他聽到自己認為天下第一最最好的好朋友說:「好朋友也不夠。」
陳白抬眼看過去,這種時候還不忘啞著一把嗓子習慣性接話,說:「……那你想當什麼?」